他率先猫腰钻进去时,鼻尖撞上了霉味混着血锈的气息。
洞壁上有半幅残缺的壁画,画中恶鬼正把活人往血池里扔,褪色的朱砂在雾里泛着诡异的红。
“看那边。”高瑶的指尖戳了戳他后背。
洞窟缝隙外,七八个黑袍修士正围着一座青铜法阵。
阵眼处悬浮的晶石像滴凝固的血,每跳动一次,沈逸的系统就发出刺啦刺啦的警报声。
灵风凑过来,道袍上的草屑簌簌掉在他脚边:“天命之眼。
上古时用来沟通地脉意志的邪器,后来被正道封印......“
“玄霄要解封它。”沈逸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扫描法阵结构,数据流在脑子里炸成烟花——这是玄霄布局三年的关键,是他们屡次破坏传送阵后对方藏得最深的底牌。
“我去近点看看。”他刚要挪步,手腕被高瑶攥住。
姑娘的掌心全是汗,却烫得惊人:“我跟你一起。”
“不行。”
“沈逸。”高瑶仰头看他,伪装的面容下,眼睛亮得像星子,“你忘了?
我在仙门学了十年符文,这法阵的外沿禁制是青鸾纹,我能破。“
洞窟外传来靴底碾碎石子的声响。
沈逸的后颈瞬间绷直——巡逻队!
他拽着高瑶退回阴影,余光瞥见铁牛已经蹲在洞口,肌肉隆起的手背暴起青筋。
三个黑袍修士的身影晃过缝隙,为首者腰间挂着玄霄特有的黑玉令牌,说话声像生锈的刀:“那几个散修要是敢来......”
“噗。”
铁牛的飞斧擦着沈逸耳朵飞出去,精准钉进说话者的后颈。
他像头闷声的熊扑过去,粗壮的胳膊勒住另一个修士的脖子,指节抵在对方喉结上:“动一下,俺捏碎你嗓子。”第三个修士刚要喊,铁牛的膝盖已经顶在他腰眼,疼得他蜷成虾米。
沈逸摸出系统出品的迷魂香塞住三人的口鼻,转头时正撞上高瑶发白的脸。
她盯着铁牛沾血的飞斧,手指绞着衣角,又很快松开——那是她上次受伤时他给系的死结。
“没事。”他握了握她的手,“他们醒不过来半个时辰。”
高瑶深吸一口气,转身钻出洞窟。
沈逸想跟,被灵风拦住:“她需要证明自己。”老守护者的眼睛在雾里泛着幽光,“就像当年的我,非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肯信......”
后面的话被风卷走了。
沈逸贴在洞壁上,看着高瑶猫腰绕到法阵侧面。
她的指尖浮起淡蓝色荧光,那是仙门秘传的破禁术。
法阵外沿的青鸾纹被她轻轻一触,竟像活了般蜷缩起来。
沈逸的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符文破解进度37%】,他这才惊觉高瑶的动作比他在系统里学的基础破禁术快了三倍。
“成了!”高瑶的声音细若蚊蝇。
她迅速在符纸上画了几道,转身时却被法阵里的红光扫过——伪装的幻形花气息出现了刹那紊乱!
沈逸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他刚要冲出去,就见高瑶猛地扯下鬓角的绒花,隐息符的青光裹住全身,红光擦着她的衣袖掠过,在地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给。”她钻进洞窟时,符纸还带着体温。
沈逸展开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天命觉醒仪式,三日后,玄冰谷地脉眼”。
“三天?”云影的剑嗡鸣一声,“他们修复传送阵的速度比我们想的快......”
“撤!”沈逸把符纸塞进系统空间,“幻形花时效快过了,再不走......”
洞外突然响起锁链拖地的声响。
六盏鬼火从雾里飘出来,映出为首者苍白的脸。
他穿着血红色绣金长袍,左脸爬满青紫色的血管,正是玄霄座下三使之一的血影。
“沈小友。”血影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我家主人说,你总爱坏他的好事。”他抬手,身后的黑袍修士瞬间散开,把洞窟围了个严实,“不过没关系——”他舔了舔嘴唇,“坏了这好事,你们就永远不用再坏了。”
数道黑气如毒蛇般窜来。
沈逸拽着高瑶往旁边扑,破魂藤已经疯了似的缠上最近的修士,青藤上的倒刺扎进对方脖颈,瞬间冒起青烟。
云影的剑划出银弧,直接劈碎两道黑气;铁牛的飞斧带着风声旋出,砍断了血影的半条衣袖。
“走!”灵风的道袍鼓胀如帆,他捏了个法诀,洞窟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暂时挡住追兵。
沈逸背着高瑶冲进雾里,能听见血影的笑声穿透黑雾:“跑?
你们能跑到哪去?
玄冰谷的地脉眼,可是......“
后半句被风声撕碎了。
沈逸的系统疯狂报警,显示后方有至少十五道结丹期以上的气息在逼近。
高瑶趴在他背上,呼吸喷在他耳后:“沈逸,我......”
“别说话。”他咬着牙翻上一道土坡,破魂藤在前方开路,“等出了这雾,我背你去看云海。”
但雾越来越浓了。
沈逸能感觉到怀里的高瑶在发抖,不是因为冷——她的手正攥着他腰间的系统玉牌,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后方传来铁器相撞的脆响,是云影在断后;铁牛的闷哼混着修士的惨叫,像首催命的鼓点。
血影的声音又飘过来,这次更近了:“沈逸,你可知地脉眼里除了天命之眼......”
沈逸的后颈突然刺痛——那是系统预警致命危机的信号。
他猛地转身,正看见血影指尖凝聚的黑色光球,里面翻涌着他在法阵里见过的红光。
“护好瑶瑶!”他把高瑶推向旁边的灌木丛,破魂藤全部展开挡在身前。
青藤与黑气相撞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经脉断裂的声音,像根绷断的琴弦。
高瑶的尖叫被风声撕碎。
沈逸倒在地上,看着血影一步步逼近,对方靴底的血渍在雾里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恶之花。
“现在,”血影蹲下来,指尖划过他的脸,“该聊聊你们的命了。”
雾色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