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王二麻子从腰间解下串钥匙。
“就是这儿了。”
“这腌菜可是学里的老东西了!比监生们的课业都经得起年月!”
一边说着,王二麻子便打开了房门。
虽然是不常用的杂房,但毕竟是国子监的地方,外头都有人打扫。
所以甫一进来,只是里头灰尘大些,微微有些呛人。
锁舌弹开的刹那,穿堂风就裹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惹得姜灵和王二麻子都一下咳起来。
“咳咳咳!”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王二麻子才点上了火。
“灵娘子,这些便是经年的腌菜了,你看看哪些得用?”
说着,他就率先走了进去。
只见王二麻子手里拿着烛火,一下凑近最外侧的缸子。
“灵娘子,咱先开这缸?”
姜灵见状也蹲下身,指尖划过菜缸边缘,很快就扣开了泥封。
只是很快,一阵浓重的酸腐味道袭来,让姜灵的喉头一紧,差点要呕出来。
“不行,这缸坏了。”
接着,他们又继续往后走。
“灵娘子看这口如何?”
王二麻子说着又拍开一口缸,只是借着烛火,姜灵清晰地瞧见浑浊的腌汁里飘着几根发黑的芥菜和漂浮着的絮状物,
“这缸也不能要了!”
两人绕过发霉的瓮阵往深处去,接着,又开了几口缸子,不是酸了臭了,就是直接生了蛆了。
好不容易才瞧见一口得用!
王二麻子原以为这就成了,却没想到经过上次一遭,姜灵是长了记性。
“且慢!”
只见她赶紧抽出腰间的银箸,轻点腌汁,没过多久箸尖就泛起细密的泡沫。
“怕是有脏东西进去了,或是日子久了,没密封好自己生了毒!”
“外头现在看着虽好,但其实里头都是腐毒,这可不得用啊!”
姜灵在外头同王二麻子说话时,并没想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张挑事儿正屏住呼吸,惊得后背发凉。
原来姜灵此时来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张挑事儿藏身的杂房。
那杂房是两层的,里头的暗室被腌菜缸挡住了门房。
而此时他隔着一道薄墙,是将外头的话语听得真切。
眼下因为中毒案,张挑事儿在国子监里多年积攒下的基业算是玩完,更别说外头的事儿一宗宗被人发现,已经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
因此他早就将姜灵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姜灵的声音,就是化成灰了他也认得!
外头眼下有两人,若是被他们发现,恐怕要出大事!
想到这里,暗室中张挑事死死咬住袖口,额角青筋随着外间声响突突直跳,额头上也是越发冒起汗来。
而在这时,姜灵的声音又传来了。
“这口缸,怎是开的?”
姜灵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张挑事隔着门板,却是听得真切。
透过砖缝,张挑事儿已经窥见那口被动过的腌菜缸,正是前几日他一直吃着裹腹的那缸。
随着这个发现,张挑事儿是呼吸一滞,冷汗顺着脊椎就一下滑进后腰。
而外头,姜灵看着那口被打开了、里面腌菜明显少了许多的腌菜缸,对着一旁的王二麻子问了起来。
只是听见这话,王二麻子却不觉得奇怪。
“嗐,这学里手脚不干净的多了去。”
“那偷奸耍滑的不少,想来是哪个偷偷溜进来拿些走了吧!”
“别说是腌菜了!平日里学里的油、盐、糖,大日子里的牲畜祭品都有人敢偷呢!”
“上月圣人赐给祭酒大人的牛肉还丢了半扇呢!”
说着,王二麻子浑不在意地踢了踢脚边空酒坛,在他眼里,这些定是那些来这儿偷懒的杂役留下的东西。
只是姜灵盯着瓮沿几处不规则的刮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听着王二麻子催促她去看下一口缸,姜灵还是点点头,随后没再多问了。
很快,她便跟着王二麻子又另开了一缸腌菜来。
这腌菜最害怕的便是密封不好,也不晓得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拿走的,又是用什么东西装走的。
因此这缸明显少了的,姜灵自然是不会去用的。
于是,只能继续找。
好不容易,才又看见了几缸。
“这两缸都可!”
“这边我在缸上做了记了,等会儿劳烦王师傅找人抬去后厨吧!”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晚些时候处理下,明日也好做菜!”
听着这话,王二麻子自然是称喏。
只是当姜灵同王二麻子的声音渐远、直至听不见了,张挑事儿是赶紧从门口闪出。
他看向那几个足能装下人的缸子,很快心里有了主意……
【小娘皮!老子今晚就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