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突然亮了,惊得回头看一眼,是他。
那之前的怒意仿佛有些缓和,只是脸色阴沉如旧。他一步步地走近我,从背后,将我的整个人,温柔地拢住。
我泪意萌发,几乎是遏制不住——
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这样温柔地待我……
他自始至终都没问——我打没打电话。
也许他心里早就知道,我,是不愿意看着他有事……
是的,我不愿意……
沉重地闭上眼:人生的无奈,在于根本不知对错、无法衡量得失的选择……
白天龙,我负了你……我负了你……
*
他的手伸过来,浅浅地扼住我的手腕,低下脑袋看见包裹的纱布,皱了皱眉头。
“多少天了?还有事?”
我不语,亮亮的眼睛盯着他陡现的温柔语气,愣愣的。
他见我这表情,居然令我不解地、表情一紧,目光躲闪而去,如同不敢与我对视。轻轻放开我,扭头去洗手间。
对这举动我疑惑不解,但是,不想问。怕一开口,就又触了什么大忌。这次他一回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总觉得他阴晴难测,还是轻易别惹。
估摸着时间,他快洗完了,于是自己脱了衣服。最近好久一阵子没有下水,虽然是冬天,也觉得身上不舒服。
刚脱到一半,他已从洗手间出来,头上湿发还没擦干,却看着我半裸的身子,一愣。
目光陡然现出凶险,仿佛下一刻过来,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下意识地惊讶——他在美国难道又禁欲了?
他不是说,再也不会了吗……
他盯着我,却迟迟没动,这表情里的威胁和举动里的裹足不前,倒是有些矛盾的……
我换了浴袍,越过他去,受伤的手伸了伸、犹豫一霎:单手,怎么洗?
泡浴就甭想了,可是淋浴,好像也困难……
*
正为难间,却看见他表情深沉、意味复杂地走回来,却站在浴室门口,步子再也不动。
那简单的表情,很清楚表明——
他知道我遇到的困难,但就是不想帮忙。
我回过头,心头淡淡叹口气——
既然我承认爱他,那,只能认栽……
他这么欺负我,我居然,只想到‘大度’、‘宽容’……
背对着他,高高举起受伤的手腕,冲淋着身子,单手抹上浴液……
*
如同要洗去什么不洁和耻辱,我低头,脑袋在水下深深投入,被激动的水流冲唰得不能呼吸,直到忘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抱住了我的腰腹,迫使我的脑袋离开了水流。
我惬意地张口呼吸,却被他低唇狠狠地咬住;他的吻霸道、强硬,温暖的水流,在我们身体间缓缓流过,那些曾有的距离,仿佛借由这水流恰到好处地填充……
暗含情欲的抚摸,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身体内里的火焰,温暖的水流在其中体贴呵护,让我的头昏沉沉的,无力推拒,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湿润的黑发,一缕缕地缠上他的手臂,他一只手扶住我的伤腕,轻轻按在壁砖上,唇间啮齿不甘地叫着。
“小妖精……你就是我的小妖精……”
整个人已沉浸在难言的快乐中,灵魂如同已出窍升上高空,静静地看着尘世中的快乐,看到他无法伪装的忘我投入,竟都觉得,这并不是那个他曾‘有多爱、就有多恨’的我……
====
次日清晨醒来,是腰酸背痛、很疲惫的感觉。看看枕畔,他已不在。索性一个人赖在床上,体会着昨晚他一度前所未有的疯狂——
明明是被欺负了,可是光溜溜的胳膊,笼着质地细腻的被子,心底里,却竟然笑得那么甜……
他虽然说‘恨’我,却还是要我,要得那么疯狂,一如既往……
又惊讶地发现,手腕上的纱布又换了新的,包扎地很仔细。
昨天,那么晚,医生不可能来……
他什么时候做的?趁我赤身裸体地昏睡……
还真有耐性,跟我那样失魂落魄……还不忘了替我换药……
唯一的不同,是他这次离开,对我没有一句交代——
这现实让我陡醒,我与他之间,还是有些事情划清了界限,身体的亲密无间,不代表灵魂毫不疏离。
他一定没忘了昨天说过的话,对我下一步的所作所为,他不指示,但是会在暗处,冷眼看。
就像狡猾的狐狸,与猎手之间的游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坐起来,陷入两难境地——看上去,他放我自生自灭,但背后那双眼睛,一定盯得很紧……
还有,他说那些‘要别的女人的’话,是赌气,还是认真?他,给了我一个难以猜解的谜。
谜不止这一个,就像现在,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是去双水当那个傀儡老总,还是坐在这里当甩手掌柜?
又或者,可以自由自在地出牢房,去看看白天龙,还是约朋友继续感受贵妇无所事事的生活?
看白天龙,当然是不便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他送天龙去美国的提议,一来是去了美国,不一定有胜算;二来,在旧公婆面前,我怎么解释南正安这种菩萨心肠?
等等看吧……
单手换装,却已做得轻车熟路。打开卧室门,看见曲丛生在,没有别人。
“早。”淡淡招呼一声。
他微微颔首,“我准备了早餐,您先用?”
坐在餐桌上默默地吃,看他在一旁收拾房间。我刚刚吃完,从椅上站起,他已放下手中家什,一本正经地过来问我,“今天,您出门吗?”
不知该怎么讲,本来就没什么安排,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南先生交代我,您不方便开车,去哪里我送。”
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关心,还是监视?
“他在哪里?”
“去机场。”
“哦?谁来?”
“一个意大利朋友。”
意大利朋友?难道是那个我曾在英国、见过面的?
我还没继续问,曲又开始颁他旨意,“这个尊贵朋友的夫人,指名要太太陪同游玩。南先生说,不管白天您去哪里,都请安排好时间。晚上7点一定要去玄凯,他在那里为远到来的朋友接风,您一定要在场。”
细细想了一霎,那个指名要我陪同的,大概就是Salon,pati之妻。
那女人和我,好像还合得来,这样要我出场的要求,倒不算过分。
暗暗沉思一霎,点头,“好吧。今天我想去看看我妈,7点之前去玄凯,你帮我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