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楼中。
孟堪和丞相赵阔站在窗前,将池塘边上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等秦思语离开,孟堪抱着手笑道:“有点想不通,区区一个七品小县令,竟然能让官场沉浮几十年的相爷乱了方寸,亲自跑过来找我。”
“这可不像丞相你的作风,怎么?这次真被踩到痛脚了。”
赵阔脸色阴翳,没有否认,早朝的事很快就会传开,他赵阔带着赵党信誓旦旦要逼着皇帝杀唐安,结果唐安活得好好的,反倒是他们损失惨重。
投降的投降,下狱的下狱,怎一个惨字了得。
“必须承认,是我太小看唐安了。”
赵阔走回茶几前坐下,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孟堪的茶是今年最新产的西湖龙井,还是西湖官员送给他,他转手送给孟堪的。
以前这种茶入口那是茶香四溢,现在茶水入口,赵阔只觉得苦涩无比。
看着醉翁之意不在茶的赵阔,孟堪靠着窗户笑了起来:“小看他又如何呢?小小泥鳅还真想翻起惊涛浪?再说针对永安侯府的局,你不是早就铺好了吗?”
“永安侯,永安侯夫人,秦家三姐妹,秦睿……都在你的局中吧?”
忽地,孟堪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几丝玩味道:“呃,别告诉我,你的棋盘上,没装唐安这颗子!”
赵阔握住茶杯的手陡然一顿,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孟堪嘴角扯了下,还真说对了,赵阔为应对龙虎山老天师的箴言,对永安侯府所有人都做了针对性的布置,他收秦思语为徒就是丞相赵阔的闲棋之一。
没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秦家脱离掌控,他砍人手脚嫁接猪狗手足的事便会曝光,让秦思语背锅,到时候无论是国法还是民意,都能将秦家打进十八层地狱。
结果,算无遗策的赵大丞相,竟然算漏了唐安!
“现在引他入局,也不晚。”
赵阔脸色阴沉,放下茶杯道:“既然出现了错误,那就纠正错误。但在纠正错误之前,本相要看看……宝库密码是不是他做的。”
孟堪笑了笑,果然他猜得没错,九宫格就是赵阔针对唐安做的局。
只是孟堪觉得这个局完全是在赵阔在找虐,就算唐安能解九宫格,就能确定炸宝库夺财富的事他?
最重要的是确定了之后呢?杀了,丞相府的宝库将永远成为秘密,世间再无人能打开。
不杀,天天看着他在你面前上蹿下跳,就问你难受不难受。
当然,这些他并不关心,反正他又没有什么财富在丞相府宝库,他现在担心的是正统问题,国子监才是大炎最高学府和最好的学府,绝对不能败给通文馆。
“那明日比试的题目,就由丞相出吧!”
孟堪抱着双手,道:“丞相你出题,老夫让孟临玉他们先做出来,明日照着答案抄就是了。”
赵阔抬头盯着孟堪,声音带着冷意:“你想让老夫作弊?老夫是丞相。”
孟堪抱着手走上前,将纸笔推到赵阔的面前:“正因为你是丞相,所以才更好作弊。”
赵阔愣了一下,点头:“说得有道理。”
……
秦思语离开国子监后,便叫了辆马车直接回了永安侯府。
马车在永安侯府外停下,秦思语从马车上下来。刚下车,她便抬头往永安侯府的大门看去,大门前却空空如也。
以往她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那个调皮的少年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早早躺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等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枕着头抖着腿,活脱脱的一个街溜子,没有半点正形……
后来,她专门让人调查过,原来是那小子买通了书院的守门人,只要她离开书院,那边就会先她一步将消息告诉他。
永安侯府偌大一个侯府,那小子谁都不怕,唯独怕她,她回家,他在外面玩得不管玩得怎么疯,都会马不停蹄地先她一步赶回家,做个听话的好弟弟。
可现在,门前看不到那少年了!
难以抑制的失落感瞬间席卷全身,秦思语清冷的脸又冰了几分,仿佛覆盖了寒霜。
“小安……”她低声呢喃。
“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管家见到秦思语,跑过来老泪纵横:“二小姐,家里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老爷正在发脾气,都快把家里的东西砸光了。”
秦思语脸色一沉,快步进了永安侯府。
刚进家门,她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瓷器摔碎声,沿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她便看到父亲在发疯般砸东西,母亲站在父亲身后抹眼泪,秦睿则跪在大厅中,秦死楠则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前。
秦思桐需要配合武卫军出任务,没有回家。
“大姐,这是怎么了?”
秦思语走到秦思楠的身侧,低声问道。
秦思楠见到妹妹,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她抓住秦思语的手,道:“刚刚孙公公来传陛下旨意,永安侯世袭的爵位给陛下褫夺了,永安侯的爵位自父亲之后,将会被朝廷收回。”
秦思语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秦思楠看了一眼父亲,低声道:“父亲这段时间忙着带着睿儿结识了很多大臣,准备为睿儿的科举铺路,陛下说父亲这是结党营私,便褫夺了永安侯府的爵位。”
“而这一切,似乎和小安有关……”
秦思语还不知道朝堂的事,错愕道:“这和小安有什么关系?小安什么时候能左右陛下的决定了?”
秦思楠深吸一口气,道:“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安在资政殿上一人独战群臣,将赵阔和赵党怼得体无完肤。”
“甚至,御史赵谦还因为他不仅被陛下拿下狱了,还被抄家了。”
秦思语怔住。
这怎么可能?这还是她认识的弟弟吗?
“父亲,您别生气了,父亲放心,科举孩儿必定金榜题名,为父亲正名,为秦家光宗耀祖的。”
跪在地上的秦睿重重冲着秦侯爷磕了几个头,焦急道:“父亲,你别怪大哥,大哥在朝中反驳丞相和一众大臣,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陛下肯定不是因为他,才对秦家心生嫌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