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昼身子一抖,再不敢装模作样。
他哈哈笑着:“开玩笑,我与玉儿一向喜欢开玩笑。”
叶玉点点头,绷着嘴角笑几声,咬紧牙根道:“我们平时就这样。”
拧着眉梢的宋采松懈下来,耐心叮嘱:“凡事有商有量,做不成夫妻,也能成为朋友。”
刘景昼有权有势,她不希望叶玉因此得罪人。
得罪权贵的日子有多难过,她已经体会了大半生。
叶玉道:“阿娘放心吧。”
她转头对刘景昼道:“我与刘大人有事相商,能否移步到别处?”
刘景昼笑起来,摇着扇子道:“那是自然。”
叶玉一步三回头,保持着笑意盎然的表情。
她带着刘景昼进屋子时,脸立即冷下来,反手把门关紧,将刘景昼按压在门框上。
她突然欺身靠近,叶玉拧着眉梢,模样凶巴巴。
“刘景昼,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刘景昼吓了一跳,他伸长脖子后仰,大声哀嚎:“啊~好疼,伯……”
叶玉连忙捂住刘景昼的嘴,“你给我小声点!”
“刘景昼,我警告你,不许去我阿娘面前上眼药、吹耳旁风,知道吗?”
刘景昼尚未来得及说话,屋外传来一句声音,“玉儿,怎么了?”
房门外,宋采闻声而至,轻轻敲了一下房门,“玉儿,玉儿。”
莫不是二人生了嫌隙,出事了?
她与女儿虽亲密无间,但她长大了,有自己独处的空间,未经同意前,宋采从不贸然进入她的私人空间。
“玉儿?”
宋采又问了一声,里面无人回话,她担忧不已,试图推门入内,房门突然打开。
叶玉甜丝丝地笑着,“阿娘,你怎么来了?”
宋采拘谨地站着,好似打搅到他们了,“方才听到声音,我以为你们出事了。”
她歪着身子看里面,刘景昼坐在席案前摇扇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他含笑道:“伯母,您听错了。”
叶玉附和道:“是啊,阿娘肯定是最近太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一会儿?”
宋采点头,温声叮嘱:“那你们好好说话。”
“伯母放心吧,”
刘景昼咳了几声,正色道:“小玉,给我泡壶茶来。”
小玉?泡茶?
叶玉瞪大眼,暗暗捏紧拳头,这货竟然还端起来了?
宋采叮嘱一声,“好好招待客人。”
叶玉的气焰霎时熄灭,来日方长,看他能仗着阿娘的偏心得意到几时。
她缓了缓,皮笑肉不笑,“刘大人稍等。”
叶玉轻哼一声,出门走向小厨房泡茶。
宋采向刘景昼柔声道:“玉儿被我惯坏了,还望你体谅几分。”
刘景昼摇着扇子笑起来,“伯母,您客气了,玉儿怎么对我,我都甘之如饴。”
宋采不知他是客套话还是别的意思,先观望几日再说。
看见宋采转身离开,刘景昼丢了扇子,打量房间布置,这就是叶玉的房间?
他不敢乱看,歪着身子伸出手肘撑起脑袋,眯了一会儿。
他的茶水还没来,泡个茶有那么久吗?
刘景昼等得不耐烦,起身出门就看见叶玉把一封信套上海东青的脚脖子,那只鸟飞出去,消失在远方。
叶玉回头就被他吓一跳,刘景昼幽幽地盯着那只鸟,仿若仇人一般。
看见叶玉这模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心虚什么呢?
刘景昼见过那只鸟,一年前送走叶玉那晚,梁崇送给她的。
这一年多来,他们是不是私下传了许多信,眉来眼去,私相授受?
想到这里,刘景昼不免警惕起来,他以往防王闻之防得最深,却忽视这长着两个酒窝、笑起来人畜无害的老男人!
这次去萧关,他们感情似乎增进不少,方才叶玉对那只鸟笑得小意温柔,亲手喂了几块肉,语气更是宠溺亲昵。
她说:“乖乖,去吧。”
那只鸟就飞走了。
刘景昼冷哼一声,她到底是对一只畜生喊“乖乖”,还是对着那畜生背后的主人喊?
直到这一刻,他才如临大敌。
梁崇才是他的对手。
刘景昼正出神,内心千变万化,叶玉走到面前都没发现。
“刘大人,您的茶来了。”
刘景昼回过神,开口问:“你刚才给梁崇送信?”
叶玉毫不遮掩,“是啊,我刚才给他送一封信报平安。”
报平安?刘景昼凤眸眯起来,报平安是假,诉说思念才是真的吧?
想到这里,刘景昼失落道:“原来梁崇在你心里如此重要?”
叶玉不知他又发什么癫,懒得回话。
“刘景昼,你的茶来了。”
她抬手,把手中的茶壶提起来。
刘景昼这才想起来,叶玉可从未动手做过什么东西给他吃。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吃过,但是他可是第一回。
刘景昼心情好了一些,他舒展笑容,“哼,过来倒给我喝!”
他坐回席案处,慵懒地伸手撑着脑袋,浑身没了骨头似的。
叶玉眨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倒给他喝?
叶玉直言快语怼一句,“你没手吗?”
听到这话,刘景昼也没说什么,举起双手伸个懒腰,仰头大喊:“伯——”
叶玉眼疾手快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急忙道:
“别别别,我倒、我倒。”
叶玉从茶盘取来一个杯子,茶水“咕咕咕”几声倒满。
“这还差不多~”
刘景昼轻笑一声,取来杯子轻轻吹几口。
杯面冒出的热气被吹散,刘景昼抿一口茶,身心舒畅地低叹一声,正想敲打叶玉几句,叫她远离梁崇。
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袭上咽喉,他捂着嗓子,声音似公鸭嗓难听,“这……”
刘景昼的脸很快涨红,咳得双眼泛泪花。
“好辣好辣~”
刘景昼急得到处找水喝,摸上旁边的茶壶,又想起来里面添料了。
他立即冲出去,找到小厨房的水缸,一头栽下去“吨吨吨”喝水。
喝了好几口,刘景昼这才消停。
这到底是什么辣椒,他只喝一口就如火灼烧一般。
那股热辣的感觉又袭来,刘景昼寻来水瓢继续喝水。
叶玉悠哉悠哉地走出来,双手抱在胸前,那是去蕃坊买过来的西域辣椒,吃一口顶十个本土辣。
刘景昼该庆幸自己喝水时斯文,没喝下去多少。
敢使唤她,就要接受使唤的代价。
叶玉站在刘景昼身边,无辜地眨眨眼。
“哎呀,我笨手笨脚,弄错茶叶了。”
刘景昼又喝几口水,瞧见叶玉眉眼中的狡黠,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伸出袖子擦干嘴巴,转身往正堂去,他一边走、一边大喊。
“伯母,刘婶,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