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路奔袭
面对突发的情况，古之月没有丝毫犹豫，苏北口音干脆利落，
“徐天亮！带一排开路！
郑三炮！机枪跟上！
二虎！带上你那门60迫！
其他人，跟我上！
动作快！别恋战！
目标是他们的屁股！”
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一排！跟老子来！”
徐天亮低吼一声，抄起一支汤普森冲锋枪，第一个猫着腰，像只灵活的狸猫，猛地冲进了右侧那片湿滑泥泞、植被茂密的陡峭山坡。
一排的士兵紧随其后，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汤普森冲锋枪特有的厚重枪身在他们手中显得格外可靠。
“二虎！迫击炮！”
郑三炮招呼着，和赵二虎一起，带着几个士兵，费力地扛着拆解开的60毫米迫击炮管和底座，在泥泞湿滑的斜坡上艰难跋涉，每一步都深陷泥中。
赵大虎则端着捷克式轻机枪，带着几个弹药手，紧紧护卫在侧翼。
“小周！跟上！
注意联络！”
古之月对身边的小通讯兵吼了一声，随即也弓身冲进了雨幕笼罩的山林。
冰冷的雨水和着汗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脚下是湿滑的腐殖质和盘根错节的树根，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荆棘划破了手臂和脸颊，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士兵们喘着粗气，像一群沉默的猎豹，在泥泞和雨水中奋力向上、再向上，枪械碰撞的声音被雨声和前方激烈的交火声掩盖。
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植物腐烂的气息，以及…随着他们不断攀升高度、越来越清晰的硝烟味！
下方隘口里传来的枪炮声也愈发震耳欲聋。
汤普森冲锋枪持续的咆哮，m1卡宾枪清脆的点射，与日军歪把子机枪“哒哒哒”的急促扫射、三八式步枪单调的“叭勾”声，还有手榴弹爆炸的闷响，狂暴地搅拌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不断冲击着耳膜。
每一次爆炸，都让脚下的山体微微震颤。
“快！再快点！”
古之月低声催促，喉咙干渴得像着了火。
他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视线，看到徐天亮那一排人已经接近了预定位置的棱线。
那里林木稍显稀疏，是一片突出的陡坡，正好俯瞰下方狭窄的隘口公路。
“到了！连长！”
徐天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和喘息。
古之月猛冲几步，扑到徐天亮身边一块湿漉漉的岩石后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力向下望去——
下方几十米处，狭窄的隘口公路像一条扭曲的烂泥带。
公路上、两侧的土坎后，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土黄色的身影！
至少是一个大队的日军！
他们显然也是冒雨急行军，猝不及防地与113团前卫撞了个正着。
此刻，日军正依托着几辆陷在泥里的骡马大车、路边稍高的土坎和一些巨大的岩石，组成了一道仓促但凶悍的防线。
歪把子机枪喷射着火舌，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像飞蝗般射向113团占据的隘口西侧。
113团被压制在公路拐弯处的一片乱石堆和洼地里，几挺m1917重机枪和勃朗宁自动步枪（bAR）在猛烈还击，子弹打在日军依托的岩石和车板上，溅起密集的火星和碎石屑。
双方火力交织，弹道在昏暗的雨幕中拉出无数道灼热的红线，泥浆和碎石被不断掀起。
日军依托地利，火力相当凶猛，113团正面进攻受阻，不断有士兵中弹倒下，被拖到后面，鲜红的血水瞬间被泥浆稀释。
“狗日的，仗着地形硬顶！”
郑三炮也爬了上来，架好他的歪把子，河南腔里满是狠劲，
“中不中？
干他娘的！”
“中个屁！
迫击炮呢？
给老子架起来！”
古之月低吼道，眼中寒光一闪，
“目标！
鬼子那两挺叫得最欢的歪把子！
还有后面那堆挤在一起的掷弹筒兵！
徐天亮！
一排！火力准备！
郑三炮！
机枪给我盯住他们想跑的路！
二虎！炮好了没？！”
“马上！连长！”
赵二虎那炸雷般的东北腔在斜后方响起。
他和几个炮手正手忙脚乱地在湿滑泥泞的陡坡上架设那门60毫米迫击炮。
沉重的底座在泥里打滑，炮手们满手泥浆，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稳住。
“好了！”
赵二虎猛地一挥手。
“放！”
古之月的声音如同冰锥。
赵二虎猛地将一发涂着防潮油的迫击炮弹塞入炮口！
“嗵——！”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发射声在山坡上响起，瞬间压过了雨声！
\"轰隆——\" ，鬼子的重机枪瞬间哑火。
\"打！\"
古之月的春田步枪率先枪响，一个举指挥刀的鬼子应声倒地。
紧接着，汤姆逊、卡宾枪、布伦轻机枪同时咆哮，子弹像泼出去的水，从鬼子身后席卷而过。
\"是侦察连！\"
113 团的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的枪声更加密集起来。
鬼子被前后夹击，瞬间乱了阵脚，有的往密林里钻，有的跪地求饶，却被无情的子弹吞没。
徐天亮冲在最前面，汤姆逊扫倒一片鬼子，金陵话笑得癫狂：
\"狗日的！刚才不是挺横吗？
现在知道爷爷的厉害了？\"
孙二狗的二排顺着山沟包抄，掷弹筒精准地砸在鬼子的掷弹筒阵地。
\"让你炸！\"
他一炮掀翻鬼子的弹药箱，河南话吼得震耳，
\"这下没弹药了吧？\"
李石头的恩菲尔德步枪打得有模有样，三枪放倒两个试图顽抗的鬼子，云南话喊得变调：
\"俺打中了！
俺打中了！\"
郑三炮的三排正清理残敌，突然发现几个鬼子举着手雷要自爆。
\"卧倒！\"
他猛地扑过去按住身边的新兵，手雷在三步外炸开，泥土溅了他满脸。
\"狗日的想拉垫背的！\"
郑三炮抹了把脸，河南话骂着，刺刀捅进一个鬼子的胸膛。
古之月的春田步枪不断点射，专打那些试图组织反击的鬼子军官。
雨雾中，他看见一个戴眼镜的鬼子举着南部十四式手枪反身射击，子弹擦着徐天亮的耳朵飞过。
\"小心！\"
他扣动扳机，那鬼子应声倒地。
\"谢了连长！\"
徐天亮抹了把脸，金陵话喊得欢，
\"这狗日的差点送俺见阎王！\"
他举起汤姆逊往前冲，嘴里高呼：
\"报仇！回家！\"
士兵们跟着呐喊，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盖过了雨声和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