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三决（二）
高地上，山田次郎的脸色终于变得无比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武士，竟然在两场决斗中完败！
山田次郎看着底下的惨状，咬着牙从高地上走下来，手里握着武士刀，眼神里满是疯狂：
“古之月，该咱们了！
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深吸一口气，脱掉了自己的佐官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
那是一把精美的祖传武士刀。
“古之月连长！”
他高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最后一场！你我对决！
决定最终的胜负！
你敢不敢？！”
古之月点点头，从腰间拔出刺刀，苏北话冷声道：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我要为金陵的百姓报仇，为我牺牲的弟兄报仇！”
古之月面无表情，缓缓走出阵地。
他从腰间解下了一个旧的牛皮枪套，里面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的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毛瑟c96）。
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枪身，仿佛在对一个老朋友低语：
“老伙计，你是卢排长的遗物，今天再用你一次，给兄弟们报仇。”
他没有用步枪，也没有用刺刀，就那样握着打开了机头、枪口斜指向下的驳壳枪，走向场中。
山田次郎双手举刀，摆出标准的“大上段”起手式，眼神死死盯住古之月和他手里的枪，一步步逼近。
两人距离逐渐缩短。
十步……八步……五步……
山田次郎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猛地踏步前冲，武士刀带着全身的力量，以力劈华山之势向古之月当头劈下！
这一刀汇聚了他所有的绝望和疯狂！
古之月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开枪，也没有闪避，而是猛地将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当做铁锤，由下至上，狠狠砸向劈来的武士刀侧面！
“镗！！！”
又是一声巨响！火星乱冒！
山田次郎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武士刀几乎脱手！
他心中大骇，没想到对方腕力如此惊人，而且用的是这种非常规打法！
就在他招式被破，中门大开的瞬间！
古之月手腕一翻，枪口已然对准了他的胸膛！
动作快如闪电！
山田次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极度的不甘！
然而，就在古之月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
山田次郎仿佛是因为脱力或惊吓，脚下一个踉跄，竟然猛地向前扑倒！
恰好躲开了枪口！
同时，他倒地的一瞬间，右手极其隐蔽地伸向腰后！
“连长小心！！”
徐天亮声嘶力竭地警告！
但已经晚了！
“砰！”
一声枪响！
但不是古之月开的枪，也不是山田次郎从腰后掏出的那把南部十四式“王八盒子”手枪射出的子弹（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掏出并击发）！
开枪的是古之月！
就在山田次郎倒地、手动的一刹那，古之月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看他是不是真的摔倒或者耍诈，基于战场上千锤百炼的本能和极度的警惕，他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砰！砰！砰！砰！”
一连四发子弹！全部精准地打在山田次郎的后心和他的右臂上！
山田次郎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伸向腰间的手无力地垂下，那把丑陋的“王八盒子”摔落在地。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古之月，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彻底的怨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涌出一大口鲜血，脑袋一歪，彻底断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杀！！！
给老子冲！
一个不留！！！”
古之月苏北话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
早就憋足了劲的侦察连全体官兵，如同出闸的猛虎，端着刺刀、冲锋枪，怒吼着向高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失去了指挥官、又目睹了“决斗”惨败的残余日军，虽然依旧顽抗，但士气已然崩溃，很快就被愤怒的中国士兵彻底淹没。
战斗很快结束。
山田次郎的卫队被全部歼灭。
士兵们开始兴奋地打扫战场，确认战果。
徐天亮在郑三炮的搀扶下，走到山田次郎的尸体旁，狠狠地又踹了两脚：
“狗日的！便宜你了！”
然而，古之月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仔细清点着日军的尸体和军衔，又查看了他们携带的文件和装备。
“不对……”
古之月喃喃自语。
“怎么了，连长？”
徐天亮忍着痛问道。
“军衔最高的是山田这个大佐……但是，装备不对，文件也不对……”
古之月猛地抬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不是师团部的全部核心！
尤其是电台和密码本！
还有，警卫力量和军官比例不对！
山田次郎是高级参谋，但他的师团长？
其他高级参谋呢？”
他猛地抓住一个正在翻捡东西的士兵：
“有没有发现一个矮胖、戴眼镜、五十岁左右的鬼子将军？
领章上是中将衔！”
那士兵茫然地摇摇头。
古之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快步走到高地边缘，望向南边更茂密的丛林，那里有几条隐约的小路痕迹。
“妈的！中计了！”
古之月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树上，
“山田这老狐狸！
他是用自己的死，在这里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拖住我们！
他的师团长，18师团真正的指挥官田中新一，肯定带着师团部的核心和文件，从别的路跑了！
很可能已经逃往南坎了！”
所有兴奋的士兵们都愣住了，胜利的喜悦瞬间被一种被戏耍的愤怒和失落所取代。
徐天亮愣了半天，才苦笑着骂了一句：
“格老子的……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让鹰啄了眼……这老鬼子，真他娘的狠……”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挫败感，恢复了冷静：
“算了！跑了田中，宰了山田，也算大功一件！
抓田中新一，那是其他兄弟部队的事了！”
他转过身，看着经历苦战、伤痕累累的弟兄们，提高了声音：
“侦察连！集合！
打扫战场，抢救伤员，带上烈士！
咱们——回家！”
他目光投向东北方向，仿佛能穿越重重山峦：
“八莫打完了，滇西还在打！
咱们要去迎接进攻滇西的中国远征军弟兄们了！
这仗，还没完呢！”
夕阳彻底落下，林间变得昏暗。
侦察连的士兵们默默地收殓战友的遗体，搀扶着伤员，带着复杂的心情，押着少数俘虏，抬着山田次郎的尸体，消失在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新的征途，还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