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新腊（三）
\"冲啊！\"
徐天亮嘶哑着嗓子用金陵话大吼，第一个跃出掩体。
侦察连的战士们如猛虎下山，跟着坦克向十字路口冲去。
刚转过街口，情况骤变！
\"哒哒哒哒——\"
突然从三个方向同时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刚打掉三个暗堡，侦察连的士兵们士气正盛，跟着他转过街口，却突然被密集的子弹逼了回去 —— 街口对面的三层楼废墟上，
新冒出四个暗堡，枪口呈交叉状，子弹像暴雨般扫过来，打在地面 “噗噗” 作响，碎石溅得人满脸都是。
“卧倒！”
徐天亮一把将身边的新兵按进洼地，自己则翻滚到断墙后，汤姆逊的枪管还在发烫，却连探头的机会都没有。
新出现的日军暗堡群组成交叉火力网，顿时将冲锋队伍压制在街道上。
\"屌糟！中埋伏了！快卧倒！\"
徐天亮一个翻滚躲到一处洼地，子弹噗噗噗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一串尘土。
他感觉钢盔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孙二狗的情况更糟，他的河南话在枪声中格外凄惨：
\"诶嘛！俺的娘诶！
这咋还有个暗堡咧？\"
他带领的二排被压制在一处浅坑里，完全抬不起头。
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身后的断墙上，碎石屑哗啦啦往下掉。
徐天亮艰难地掏出步谈机，金陵话因紧张而有些变调：
\"连长！连长！俺和老孙被压住了！
鬼子他娘的有新暗堡！
至少三个！交叉火力！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步谈机里传来古之月沉稳的苏北口音：
\"收到。位置？\"
\"十字路口东北角！
大概十点、十二点和两点方向！
都在高处！\"
徐天亮一边回答，一边冒险探头观察，立即招来一阵密集射击，吓得他赶紧缩回头。
古之月此刻正隐蔽在一处半塌的民房内。
他举起春田狙击步枪，试图寻找射击角度，却发现鬼子在高处，他在低处，根本没有射界。
\"妈的！\"
他难得地骂了句粗话，放下步枪，抓起步谈机换到坦克频率：
\"张营长！张营长！需要坦克支援！
十字路口东北角，三个暗堡！\"
步谈机里先是传来一阵静电杂音，接着是张爱军的声音：
\"古连长，前面有个航弹炸的大弹坑，太大了，坦克过不去！
需要工兵填坑！\"
古之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需要多久？\"
\"至少半小时！而且...\"
张爱军的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爆炸声和一阵嘈杂，
\"妈的！鬼子在朝弹坑方向射击！
你们得先压制火力！\"
古之月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一片尘土。
他猫腰冲出民房，快速向坦克位置移动。
子弹不时从他身边掠过，但他仿佛浑然不觉。
到达坦克位置时，古之月看到三辆坦克正停在一个巨大的弹坑前，这个弹坑直径足有十米，深约三米，里面满是积水和淤泥。
张爱军从指挥塔探出身子，脸上写满无奈。
\"老古，你看这坑，\"
张爱军的河南话里带着焦急，
\"坦克过不去，绕路的话要多走两条街，那边情况更不明朗。\"
古之月立即呼叫陈天方：
\"天方！带三排过来！需要填坑！\"
陈天方的陕西话很快回复，语气凝重：
\"连长，弹坑在高处鬼子的火力射程之内，填坑会死人的！
建议呼叫后方炮火覆盖鬼子阵地！\"
古之月骂道：
\"放屁！老徐和老孙就在鬼子火力点前面50到100米，炮弹会炸到自己人！
立即打烟雾弹！
然后用所有能找到的材料填坑！
这是命令！\"
\"明白！\"
陈天方不再犹豫，
\"迫击炮组！烟雾弹三发！放！\"
很快，60毫米迫击炮特有的\"嗵嗵\"声响起，炮弹划着弧线落在弹坑前方，爆开团团白色烟雾。
烟雾迅速扩散，形成一道烟墙。
\"快！行动！\"
古之月大吼。
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有人扛着沙袋，有人拖着门板，甚至有人推着破烂的手推车，所有能用上的材料都被用来填坑。
工兵锹上下翻飞，泥土和碎石不断被抛入坑中。
然而，日军很快发现了侦察连的企图。
一阵尖锐的哨声后，大约一个小队的日军在掷弹筒掩护下发起反冲锋，试图阻止填坑作业。
\"鬼子反扑了！\"
负责警戒的战士大喊。
徐天亮和孙二狗虽然被压制，但此刻也奋起还击。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徐天亮的金陵话因激动而嘶哑。他的冲锋枪不断点射，撂倒两个冲在前面的鬼子。
孙二狗更是干脆，河南话吼得震天响：
\"机枪！机枪给俺狠狠地打！
不能让小鬼子过来！\"
他的bAR自动步枪喷出火舌，将一群日军压制在一处断墙后。
后方支援的81毫米迫击炮也开始发言，炮弹越过侦察连头顶，落在日军二线部队位置，有效阻止了日军后续兵力的投入。
古之月没有参与填坑，而是再次举起狙击步枪。
\"砰！\"
一个日军掷弹筒手应声倒下。
\"砰！\"
又一个日军机枪手脑袋开花。
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枪，只觉得肩膀被后坐力撞得生疼，耳朵里全是枪声的回响。
战场变成了血腥的拉锯战。
日军不顾伤亡地冲锋，侦察连拼死抵抗。
烟雾逐渐散去，填坑作业时断时续。
不时有战士中弹倒下，医护兵冒着枪林弹雨抢救伤员。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响起！
张爱军的坦克突然从烟雾中冲出，越过刚刚填平大半的弹坑，履带碾过沙袋和木板，发出嘎吱声响。
\"铁王八来了！\"
有战士兴奋地大喊。
坦克炮塔转动，57毫米炮喷出火焰。
\"轰\"的一声，一个日军暗堡被直接命中，炸成碎片。
机枪同时开火，将冲锋的日军成片扫倒。
日军显然没料到坦克能这么快通过弹坑，阵型出现混乱。
剩余的暗堡拼命向坦克射击，但子弹只能在装甲上擦出火花。
\"打！继续打！\"
古之月通过步谈机指挥，
\"所有火力掩护坦克！\"
侦察连士气大振，各种武器全力开火。
坦克如同移动堡垒，一步步向前推进，每前进一米，就用炮火清除一个火力点。
徐天亮和孙二狗也趁机摆脱压制，带领战士们发起反击。
\"冲啊！跟紧铁王八！\"
徐天亮的声音因兴奋而变调。
坦克的加入彻底改变了战局。
高处的暗堡被一个个点名清除，低处的暗堡则被坦克直接碾压过去。
履带碾过暗堡顶盖时发出的金属扭曲声令人牙酸。
孙二狗和徐天亮各自带领部队，紧贴坦克两侧前进，不断清除试图接近坦克的日军自杀攻击队员。
坦克与步兵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仿佛经过长期训练一般。
随着最后一个暗堡被坦克炮摧毁，日军防线终于崩溃。
残余日军开始向后溃退，侦察连趁机扩大战果。
\"前进！前进！\"
古之月通过步谈机下达命令，声音中难得带着激动。
徐天亮和孙二狗相视一笑，虽然两人都满脸硝烟，衣衫褴褛，但眼中都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他们知道，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接下来将是侦察连最擅长的巷战清剿。
坦克继续向前推进，侦察连战士们紧随其后，开始向日军阵地纵深推进。
街道两旁的建筑中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但已无法阻止这支钢铁洪流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