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玥接过那本书。
灰蒙蒙的外皮，写着个模糊不清的《召神录》。
姬玥觉得有意思，多翻了几页，越看，眉头越是紧皱。
一个个的，得吃还是缺吃？
青鸟，供奉得要两头牛。
召来得用三个年轻男子。
后边的更是离谱，童男童女是必备的，鸡鸭鱼肉是丰盛的，盛放的器具最好是金子做的。
什么召神录，这是招鬼的吧！
哦。
你要请我来，必须给我上供点零嘴。
不吃便宜的不吃难吃的，我就要吃新鲜的人肉。
瞧着那些介绍，这群家伙的食欲无穷无尽一般。
合着满天飞的都是些饕餮？
饕餮小开口。
终于，姬玥翻到了不需要供奉什么鸡鸭鱼肉童男童女的了。
明晃晃写着：
灾神——姬玥。
说他性情多变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花见花萎、草见草枯、人见人病、再见毙命就算了。
什么叫相貌极丑颇为好色？
爱调戏良家妇女，喜欢迫害貌美少男？
淫贼？
坏偷？
哪个不长眼的编纂的！
待他知道是谁，定要让那人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性情暴躁。
那一张记载着‘灾神姬玥’的纸张瞬间自燃，姬玥冷笑一声，将那书扔进了乾坤袖，面前那人跪在身前，吓得浑身剧烈抖动，要死，要死啊！
完了！
吴今跪在那，冷汗滴在地上砸在土上泛起了一层灰尘，也没有等到灾神降下灾厄。
姬玥随手扔了把锄头与些菜籽给他道：“你往后别弄这些歪门邪道了，种地吧，至少能养活自己。”
吴今跪在地上，瞧着面前的一包菜籽，神仙已经不见了，吴今跑出去，左右都看了，没有！
神仙走了。
留下了一把神秘的锄头。
跟一些神秘的菜籽。
吴今坚信，这菜籽不是普通的菜籽。
是神仙老爷见他心诚，见到他吃饭都吃不起了，还用猪脸、水煮鸡来孝敬供奉，所以神仙老爷才大发慈悲赏给他的！
种出菜来，吃下去，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风卷了外头的纸灰、没烧尽的纸钱，吹进了屋子里，吴今低着头去看视线一路顺到那一堆没用的法器上。
摇铃大，佛珠大，五花八门的法器落了不少灰，沾了狗血的木剑还泛着腥气呢。
吴今饿了，看了一眼供台上的猪脸，那猪脸也在看着他。
猪的睫毛还翘着呢。
吴今嘿嘿笑着，“神仙老爷不吃，赏给小人吃，小人可就不客气了！”
他吃的满嘴是油，脏污的手把那白的鸡白的猪皮抓的道道黑痕，狼吞虎咽。
真香。
好吃啊。
真好吃啊。
要不是神仙老爷开恩，他吃不了那么好啊！
原本他就喝了不少水了，这会子瞧着那两只鸡、一张猪脸、九个鸡蛋，真香啊……
他放开了吃，吃的饱一点，这样就不怕天气热了会放的长毛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吴今躺在那供桌上，干呕声时不时的响起，还有三个鸡蛋呢。
瘦削的身子就那肚子大，撑的他动弹不得。
吴今坚持着将那剩下的三个鸡蛋剥了壳，囫囵吞了下去。
他困得很啊。
半夜的时候，没了声息。
竟是撑死了。
前一日召黄仙狐仙时曾烧了已经成灰了的那张黄纸，不知道从哪又冒了出来。
四条毛毛脚爪子进了茅草屋，月亮被云遮住了，待月出时，那供桌上，就只剩下了一滩血。
不比河西这边静谧。
河东这边热闹。
夜市繁华。
雨后，空气里漫着一丝清新的泥土气。
姬玥与微生苍二人扮了凡子装扮，姬玥心思惦记着那串联的线索，也想知道这‘人偶’是怎么一回事，二人随意寻了处茶摊坐着。
茶摊里头有个说书的。
说书的将折扇往桌上一拍：“说那倾城寡妇王九花！在那淮河尾才拧干了衣裳往盆里放，就见一精壮男子漂浮在那河水中飘了过来，哎呀呀，那美人瞧着河里头裸着半身的精壮男子自然是羞红了脸，可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将那男人救上了岸，救上了岸这可了不得，才瞧见男人背后有一道疤呀，在水中泡了许久，也渗不出多少血来，周围也没什么医馆药铺，王九花将银牙一咬，将那昏迷不醒的精壮男子救回了家。”
说书的停顿了下，喝了口茶，又道：“某今日准备了三个后续，大伙想听哪个？”
坐在姬玥跟微生苍身边的一个汉子，生着络腮胡，发用巾裹着，身侧椅子立着个斗笠，身上一股子鱼腥气，嘿嘿笑着问：“那说书先生，你就只管说，这三个后续哪个是荤的？”
周围一阵起哄声，说书先生也只是笑笑，并不明着回答，说道：“就是一、二、三，三个后续，若是大伙都尝尝某家新出的果茶，某便将三个后续都讲出来。”
姬玥身旁的汉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俺要两杯！给俺上两杯！哎呀，先生就别卖关子了，你就说今个的故事有没有荤的？”
说书的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众人更是被那汉子滑稽的样子惹得哈哈大笑，都要来一杯新出的果茶。
远处的小厮将茶翻炒着，里头混着梅子，煮茶味、炒茶味，香气蔓着，姬玥尝了口新出的果茶，这不远处就是淮河，周围青石铺着，茶摊的桌子都是石头做的，姬玥面前那桌角碎了一块，潮湿蔓延着，桌下有一棵花瓣已经收拢起来的黄花酢浆草。
远处的人声嘈杂，却是不刺耳，人间热闹啊。
姬玥喝着茶，那说书先生还没讲后续呢，就听见周围的人悄声讨论着。
这处离着皇城远，也得知了新帝登基，年号刚改，叫……
随意元年。
是挺随意的。
但是也太随意了。
人之前的那些年号，什么永盛、安和、康乐、开乾、乐肃，听着也好听，这随意……算了，随意就随意吧。
因为什么换了帝王他们不知道。
但是没有影响到生活，这就很好。
遥想乾二世，三年换了一十四个年号，记录起来也是麻烦，后来，乾六世是个体贴的，一辈子就用了一个年号，很好。
很好。
省的换来换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