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
京城热闹了很多,平时不常出来的高门郎珺也忍不住出来瞧个热闹。
“严宁。”
隔着很远,原襄就朝人挥手:“好几天没见你啦,怎么样?终于被放出来了。”
周翎宁笑的肆意,任由她把手搭在自己身上:“是啊,家里管得严,收到你的消息我都想飞出来。”
“哈哈哈,那你没我好,我娘这几天都不管我的。”原襄和周翎宁勾肩搭背,低声道:“你知道吗?我娘昨日进宫想让陛下给我表弟和尤斐赐婚。”
周翎宁昨晚用膳的时候,听母皇给父后提了,但还是作惊讶状:“是嘛,那挺好的,我和尤斐认识很久了,她会对梁郎珺好的。”
原襄叹了一口气:“我相信尤斐的人品,但情意一事谁说的准呢?凡舒坚持,我娘只有随他的份,他吃了这么多年苦,只要开心就好。”
周翎宁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原襄乐滋滋道:“走,我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
“可惜尤斐和月研要进宫读书,不然就能一起玩了。”
尤斐不来,她自然不会带凡舒来。凡舒不来,晨儿来了也不合适,他这几日不停问她出去做什么,约了谁,估计是在家待着闷得慌。
“年后我娘回北疆,我还回武江郡,有空去找你玩啊。”原襄兴致勃勃道。
周翎宁点头:“好啊,你什么时候来告诉我,我不一定在哪里呢,有可能在书院,也有可能在家,你记得提前给我消息。”
“好。”原襄应下。
原襄回京不久,也不敢贸然交友,只和几个外祖家的女君来往,还有她们相熟的朋友。
今日她约了周翎宁,但是章家表姐来找她,她总不能不接待。
“我大表姐章可馨。”
“二表姐章可颖。”
“大表姐的好友高舒巧。”
“二表姐的好友王秋绿。”
原襄给周翎宁依次介绍四位女君,然后给她们介绍:“这是严宁,我的朋友。”
章可馨是章家嫡长女,带着长辈的命令(和原襄处好关系),所以她很热情的和周翎宁打招呼:“阿襄的朋友,我喊你的名字可以吗?”
“可以。”周翎宁道。
“之前一直听她说的朋友,原来这么小,哈哈,阿襄交朋友就是不拘小节。”王秋绿暗自恭维原襄。
原襄没理她。
章可颖问:“冒昧问一下,是严家的女君吗?”
周翎宁笑着点点头,原襄道:“阿宁是严家的。”
章可馨和章可颖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赞同,但也不至于表现出来。
阿襄是忠勇侯府世女,母亲是原平北,严家身为君后的爹家,想要让年纪不大的女君来拉拢她,为六殿下积累人脉也是有可能的。
高舒巧笑问:“真是有缘分,阿襄和严宁怎么认识的啊?”
打听别人的隐私有些无礼,但周翎宁大致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便说:“之前偶然认识的。”
原襄看了她们四个一眼,没多说:“那时候我和阿宁都没坦明身份。”
王秋绿笑道:“原来如此,严女君在何处治学啊?”
“地方上,没什么名气。”周翎宁道。
这几人的态度已经让她不喜了,就算是要筛选交友,也不能一见面就一顿问吧,她又不是要申请加入她们。
章可颖不经意道:“严女君怎么不去百川书院就读啊?我长姐在国子监,我和舒巧姐,秋绿都在百川书院,你要是去的话,我们还能照顾你。”
原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这几个人没一个好好对她朋友的。
周翎宁笑道:“我阿姐都在国子监,章女君怎么没去国子监,不然还能让我阿姐照顾你们。”
章可颖闭上了嘴。
章可馨出来打圆场:“可颖,我怎么教你的?话要想三遍再说出口,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她看了一眼周翎宁,笑道:“快给严女君道歉。”
她想着,正常人应该都会拦着,再说不介意,然后这事就可以翻篇了,可颖也不至于太过没面子。
但是等章可颖姿势都摆好了,却没一个人拦,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章可馨。
高舒巧和王秋绿的日常就是捧着两人,这时冲出来:“馨姐,怎么让可颖道歉呢,严女君肯定不会在意的,是吧,严女君?”
四人都看向周翎宁,好似要听她说出不介意几个字,但周翎宁看她们和唱戏一样,比戏台子上还热闹,她嘴唇勾了勾。
“介意。”
原襄黑着脸:“你们干什么呢?我好心带朋友给你们认识,你们念戏文呢?”
看原襄生气,章可馨不好糊弄,就压着章可颖道了歉。
章可颖委屈的不行。
“我和阿宁还要去其她地方,”原襄又不傻,只是懒得和她们玩心眼:“表姐不是说要去茶楼品茶吗?我喝不惯,先走了。”
章可馨着急了,家里的任务就是让她交好原襄,这会儿把人得罪走了怎么办?
“不如咱们一起吧,你们要去哪里?”章可馨问。
周翎宁不应话,让原襄自己解决,她又不认识这几人,能交朋友就交,合不来也不勉强,她又不缺朋友。
原襄道:“下次再约,回见哈。”
说罢,跟着周翎宁上了她的马车,留下风中凌乱的四个人。
“阿宁,你这马车不错啊,外面简朴,里面布置的倒是挺好。”原襄惊讶的看着马车内的装饰,软榻,茶桌,书架等一应俱全。
虞仆给两人倒茶。
周翎宁喝了一口,道:“上次带郡珺出宫,就用的这个马车。”
原襄深以为然:“男儿家弱不禁风,确实应该考虑周全,我带表弟他们出来,总要带马车的物件,连水都要提前装好。”
“哈哈,是这样。”周翎宁点头。
原襄摸摸头:“刚才,不好意思啊阿宁,我不知道我表姐她们那样,我和她们出去过两次,没发现她们会歧视人。”
“没事。”周翎宁不怎么把陌生人放在心上。
“我爹多年没回来探亲,所以很喜欢这两个外甥女,她们也经常去我家,每次都需要我接待,她们想见我娘,但我娘太忙了。”原襄解释着:“要是知道这样,我就不带她们出来了,还不如去找我娘呢。”
周翎宁只笑不搭话。
“她们那两个朋友也是奇怪的很,不像是朋友,反倒是上下级,凡是我表姐没说话,她们仨就不敢应声。”
原襄吐槽:“你说都在书院学习,身上又没有官职,玩什么官场那一套,想想就烦,我当初在武江郡刚当职的时候,几个老家伙就是这样,面上说的好好的,背地里使绊子。”
周翎宁道:“她们不知道你娘是谁?”
原襄骄傲的抬起头:“当然不知道,我可不想靠我娘做什么,我要依着自己的本事得到陛下的重用。”
“啪啪啪。”
周翎宁鼓掌,称赞道:“好志气。”
原襄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
“女君,您想往哪里去?”驾车的马妇问。
周翎宁问原襄:“你想去哪里?”
原襄摇头:“我对京城不熟悉,这几天,我那表姐只带我去什么茶楼,书馆,待的我浑身难受。”
“哈,”周翎宁笑了声,道:“快中午了,咱们去镜湖用饭吧,湖上有廊桥,可以在上面吃。今年没下雪,湖上可以划船,咱们也可以坐在船上吃。”
“好哇,我没去过。”原襄道:“在北疆时,冰天雪地的。武江郡天气虽好,但我官职在身,又太忙,还没好好玩过呢。”
“走,去镜湖。”周翎宁道。
车内的虞仆把地点告诉马妇,马妇驾车前往。
“你经常去吗?”原襄好奇问周翎宁。
周翎宁道:“不经常,说真的,我也就去年去过两三次。”
“家里管这么严啊,”原襄一脸同情:“不过严师出高徒,你看我,就是小时候没好好学,现在只能当个武官。”
太平盛世,武官没文官好晋升啊。
周翎宁笑道:“各有所长。”
原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没睡好?”周翎宁问。
原襄揉揉眼:“还好,睡够了,就是……”
她顿了顿,决定和好朋友分享一下。
往周翎宁那边凑了凑,原襄道:“阿宁,真不是我不识好歹,你看我娘就娶了我爹一个,人人夸赞,现在我不过纳了个小侍而已,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周翎宁挺意外的:“咋了?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我给你说,你别给别人说啊。”原襄道:“本来呢,我去武江郡这事……然后,我纳了怜枝,我爹也同意了,他离得远,管不着我。”
“怜枝平日里挺安分的,这次回京我就带着了,然后我爹也不知道看他不顺眼还是怎么了?整日罚跪,然后让他伺候,滚烫的茶水让他端着,动都不能动,他过的还不如普通的洒扫虞仆呢,你说我爹这么磋磨人是干什么呢?”
周翎宁小声问:“是你那个小侍说的,还是你看到的?”
“有我看到的,也有听他说的,但是不管怎样,他腿上跪出来的印子和手上的烫伤总做不得假吧?”原襄耸肩。
“你没问问你爹?”周翎宁道。
“提过,但是一提我爹就说后院的事不让我管。”
原襄真的很无奈啊,毕竟是她收房的人。
周翎宁也想不通:“那是为什么?”
原襄叹息:“难不成是因为我娘后院只有我爹一个,他想为未来儿婿清理障碍?这大可不必啊。”
不都是照顾伺候她吗?
“我娘是有个好名声了,外面人知道我有个小侍都挺惊讶,至于吗?”原襄道。
“如果不是我,普通的女君纳个侍都很正常吧?怎么到我就奇奇怪怪的,难不成我还要女随母便,也守着一个人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我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