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星推开人群,跑过去。
“干什么呢你?”
他看着眼前的虞仆,很是熟悉,哦,想起来了,辛氏身边的老翁,姓张。
张翁面目可憎的笑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郎珺……哦不,现在不是了。”
江南星站的很直,丝毫不惧的盯着他:“是不是难道是你说了算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母亲未将我从族谱里除名,我也还是姓江,我劝你做人留一线,带着这些人滚回去。”
“哼,大郎珺好大的口气,离开家里不过三四年,便牙尖嘴利起来,说起来,我们主夫也是想与你们好聚好散了去,谁知道你们不识好歹,竟然追上门去要钱。”张翁嘲弄的很。
江南星皱眉,输人不输气势,质问道:“什么钱?”
张翁从怀里掏出来那封信,打开展示给四周的人看:”看看,看看,这就是证据。”
江南星眼看家里没人出来,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这时候显然不能承认,不然方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是我的字迹吗?”江南星回以嘲弄:“别是家丑外扬,哪个要饭的草拟了一份信,骗得你们团团转。”
“我的字是母亲教的,想必你也见过,你细看去,别冤枉了好人。”
“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说了不再花江家一文钱,我就是半文也不会要。哼~”
张翁不会写字,依稀识得几个。他凑近去看信,呀,这字迹好像真不是……
江南星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对了,指着他:“你在这里聚众闹事,闹得我家不得安宁,敲锣打鼓,扰闹街临,是什么目的?难道江家已经势大到隔郡行事了吗?”
张翁回不得嘴,他平日里只知道给夫郎出着歪主意,在院子里闹事。第一次来这大街小巷的地方,被江南星指着质问,有些心慌。
“大郎珺你说这话,这不就……”
江南星乘胜追击:“哼,别叫我大郎珺,我也不屑于去当什么大郎珺。九川郡江家,好大的威风,想来也是,你们是背着母亲偷偷来的吧?今日要是被衙门抓去,你的主子怎么隔着那么远的地方来接你呢?”
他恐吓道:“赎人是要通知到当地官府的,闹这么大,母亲不仅知道了,你的主子还会满意你吗?”
“你是想被送到乡下庄子上养老吗?”
张翁被接二连三的反问吓得不行:“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听命行事,听命行事……大郎珺,你千万别报官啊。”
“那你给街坊四邻解释解释,你方才所言,是真是假啊?”江南星站到门口石墩上,故意让他说。
今日张翁若不说清楚,明天流言蜚语就能吃了他,方家人也肯定会怪他。
“我胡说的,我胡说的。”张翁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大声点。”江南星拿起一个棍子戳他。
张翁生气,但更怕被夫郎责怪,最怕被主君知道这回事,到时候夫郎肯定会让他担责的,说是他自作主张。
“是我胡说八道!”张翁大喊。
算了算了,反正他在这做了什么夫郎也不知道,到时候给小厮一点银钱收买吧,没办好差事几人都挨罚,还不如把路钱给昧下也。
江南星指着他,让他一条一条的否认。
“行了,滚吧。”
张翁带着几个虞仆,给敲锣打鼓的人结算了银钱,坐着驴车跑了。
围观群众都散了,江南星道:“诸位姨姨舅舅,姐姐哥哥,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我那不做人的嫡父派人来坏我名声的……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事了。”
“没事没事,小江你在原来家里讨生活不易的哈。”隔壁老翁说。
江南星笑道:“还好,就是我爹走的早,但外祖母紧接着就去接我了。”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江南星想着差不多了,就把人群疏散了。
邻居也来帮忙。
“回吧回吧,人一小孩子,不容易的嘞,上次还给我免费看诊嘞。”
“是啊是啊,小江医术很好的,你们别看热闹了,我们胡同里看着长大的孩子。”
“走走走,别站我家门口,小江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他在佑福堂,可厉害了。”
人走完了,江南星又谢了谢帮忙的人,想着买点什么去感谢一下。
他推门进屋,没推开,门被抵着了。
“阿翁,我回来了。”江南星喊门。
方青给他开门,阴阳怪气:“呦,回来了。”
江南星没理他,直接进屋找何氏:“阿翁。”
正中午,家里没女人,都是男子。
何氏在榻上,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南星,南星,你没事吧?”
江南星扶着何氏,故作轻松的笑道:“没事。他们都被我骂走了。”
他又何尝不怕呢,那么多人看着他,他只想躲起来,但家门紧闭,没有人给他开门。
他只能勇敢起来,和张翁对质,来挽救他们的声誉,不然事不是他干的,但她们肯定都会怪他。
严宁给他说过,遇到事情哭是没有用的,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能解决一点是一点,总比什么也不干好。
看,他学的很好!
他以后也能够保护自己了,因为肯护着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外祖父想护着他,但外祖父已经没有力气了。
外祖母被利益迷了眼,不再复往日的慈爱。姑姑姑父看他就像看白眼狼,明明每个月的工钱都交到家里了,她们还嫌不够。
哎……
什么时候能长大?
.
晚上,方益回来了,方大姑和方二姑也陆续到家。
“今天江家人派人来闹了?”方益问。
江南星低着头做活:“嗯,说是收到了要钱的信,从咱们这寄过去的。”
方大姑心虚,扯着方二姑离远了些。
“信?”方益手紧了紧,故意疑惑。
江南星直视外祖母:“是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难道是谁知道了我和江家的事,写了信过去准备坑骗些银钱?”
方益点头:“也是有可能的。”
江南星笑了笑。
他不可能和家里撕破脸,便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南星,揉点面,等会儿包饺子。”何氏喊他。
江南星应了声:“好。”
方大姑父和二姑夫小声嘁嘁喳喳,趁何氏去外面拿菜,问:“南星,你爹……真偷人了?要不然江家怎么会把你撵回来?”
原来他们在屋里听着呢,却没一个人出来帮他说句话。
江南星面无表情,把手里的刀往案桌上一扣。
“梆—”
方二姑父神色慌张:“你这孩子,我不就问问吗?你看你,案桌坏了你去买啊。”
“我买。”江南星声音发冷:“那愚夫不都说了是他胡说八道,来就是为了坏我的名声,我不想连累表哥,和他在门口大吵一架,难道姑父没听到?要不要我现场给你表演一段?”
看他的表情,俩人哪里敢?
方大姑父便说:“你看看你,不是自己家东西不心疼啊?和我们撒什么脾气,你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回江家去。”
不还是要在他们家干活吗?
哼~神气什么?
江南星冷脸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