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娅看着田毅慌慌张张地一头扎进电梯，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女人的脸就是财富！”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思路？听起来倒还挺有意思。田薇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白净无暇的脸庞，紧接着抬手看了看时间，呀，都快九点了！业务部的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田薇娅赶忙将沾着消毒水味的会议记录翻到空白页，钢笔尖悬在“待办事项”上方，犹豫了足足三秒，脑海里反复思索着田毅的话，最终，她郑重地把“田董指示：女性面部价值开发”写成了加粗标题。
另一边，王强捏着传真纸的手微微颤抖着。这张从董事长办公室流转过来的A4纸，每一个字他都反复咀嚼，尤其是“直销模式”这几个关键词。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墙角堆着的《完美日记销售手册》，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启发，猛地一把抓起内线电话，大声吼道：“让无限极跳槽过来的团队全体立刻到3号会议室！现在！”
不一会儿，十二个身着深蓝西装的人鱼贯而入。此时，窗外的雨夹雪正悄无声息地融化着。领头的张明德，曾是无限极华北区的销售冠军，此刻他紧盯着投影幕布上“无针注射水光针”的概念图，鼻腔里幽幽钻进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从王强西装袖口渗出的实验室消毒剂气味。
“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看看！”王强猛地甩出文件夹，“啪”的一声砸在投影仪上，五张面部溃烂的志愿者实验照片瞬间映入众人眼帘，后排的新人吓得忍不住捂住了嘴。“韩国的无针注射水光针，虽然有些指标超标，但咱们得换个思路。田董向来谨慎的性格，这次却把风险写得这么高，但还是提出女性的脸就是财富，这可是到了考验你们魄力的时候了。”
张明德扯松了还带着无限极时期记忆的金色领带，站起身来，皮鞋尖有意无意地踢着墙角的《禁止传销条例》宣传册，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心，王总，我们直销团队别的没有，就是癫狂和魄力不缺！但直接上注射器，谁敢买呀？我觉得得先用面膜培养客户信仰！”他身后那个梳着油头的男人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话：“我老乡在温江做荧光剂灌装，今天就能出三万片面膜。”
“可是促渗剂超标会……”实习生林晓雯刚小心翼翼地开口，就被一声冷笑无情打断。张明德一把抓起实验报告，抖得哗哗作响，不耐烦地说道：“都是些小事，超标我们就稀释呗，原液出事比例也不高。”说着，他突然弯腰，以一种近乎逼视的姿态靠近女孩：“小姑娘，你还没见过那些妇女们为了拉下线能有多疯狂吧？给她们开会洗脑，就说这是比黄金还贵的……田董的指示不是很明确吗？财富，这些都是财富！”
“对，疤痕就是皮肤勋章。”王强随手吐出苹果核，红色的汁液顺着“风险告知书”缓缓流淌，不紧不慢地说道：“找二十个脸上有痘的宝妈，就说试用装能换分红资格。”
中午12点，田薇娅路过业务部实验室，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猫叫。她顺着声音透过气密窗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防护服的技术员正将NS - 5溶剂缓缓推进母猫腹部，一旁沾着血的业务部人员在操作台上仔细地稀释着溶剂比例。她突然想起今晨物流单上那个诡异的备注——冷藏箱温度设置竟然精确到零下18.5c。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田毅发来一张新生儿脚丫的照片，还附言：“锚儿脚掌有田家祖传红痣，吉兆！”田薇娅哪还顾得上思考那些诡异的事情，马上心急火燎地给青白江祖祠打电话。开玩笑，田毅得长子出生，这对田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她作为堂妹，可不管什么嫡子庶子，只知道这是田毅的长子，这个消息必须尽快让祖祠知晓。
王强这时恰好走出实验室，一眼就瞧见慌慌张张在门口不断打电话的田薇娅。他正想开口询问，田薇娅一手紧紧捏着话筒，一边快速向他汇报：“boss的长子出生了，他交待说总监你干得漂亮，你做事他放心。”说完，便脚步匆匆，边打电话边离去，那背影仿佛带着十万火急的任务。
王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心中一阵狂喜，“我靠，王爷出生了啊，看来我干的这事是吉兆啊！”他兴奋得两眼放光，当即决定不能只是在四川和重庆宣传，必须要在全国宣扬开来。王强雷厉风行，一刻也不耽误，迅速紧急联络业务部宣传部。他把韩国生物科技产业报告“啪”地丢了过去，而后手指用力地指着墙上偷拍的韩星敷面膜照片，扯着嗓子吼道：“今天必须敲定全国媒体！面膜这事儿十万火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来也是天意，都云缨生孩子这档口，财务总监何洁赌气不在公司。王强的业务部拿不到审批，无奈之下，王强直接联系到了老挝赌场的田彪。田彪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一听水光针这事儿是自己堂哥的吉兆，再加上他身边都是老K这些为非作歹、在法律边缘游走的法外狂徒，二话不说，马上从缅甸甘波扎银行转账出来，还让星耀离岸公司安排国内媒体宣传。要知道，这可是田毅定下的死规定，国内一路狂奔集团除非他本人签字，否则两家公司不能有任何现金往来。
但就是因为田彪这一番鲁莽的操作，让很多外国基金会比国内媒体更早得到了消息。
这些本来入股国内媒体就心怀不轨的国外基金会，抓住这个机会，联合起来抛出5000万美金借田毅这次面膜宣传，宣扬他们的思想，按照当时的汇率换算，这约为4.13亿元人民币。在2005年的国内广告市场，这无疑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天价。
国内十二家媒体的外国总监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靠窗的日资《丽人志》代表扶了扶那副精致的眼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股东建议植入‘敷面膜时让丈夫跪着服务’的情节。”说着，他不紧不慢地推过脚本分镜图，画面里敷着水光面膜的女人正用脚趾随意地翻着丈夫的工资卡，特写镜头精准地对准男人弯曲成90度的脊椎，充满了扭曲与讽刺。
《新女性周刊》总监要求的标题更是触目惊心：《月薪两千不配给妻子买面膜》，配图还是合成过的首尔大学实验室照片，企图用虚假的权威来误导大众。
美资控股的《时尚前沿》主编敲击着手中那支镀金钢笔，不容置疑地说道：“要在各大影院贴片广告里加三秒镜头——敷面膜女人踩碎男人身份证。”她身后的屏幕上播放着剪辑素材：某城中村妇女用面膜精华液涂在丈夫伤口上，画外音还疯狂地嘶吼着“废物就该当敷料”，充满了恶意与扭曲。
德资代表也不甘示弱，突然插话道：“我们电台午夜档可以设计ASmR，比如撕面膜布对应皮带抽打声效，保证能吸引听众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