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媳妇被北夏皇子看中抢走的,除了江百川,还有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萧岐。
当他得知蔡铃儿也在皇家宴请的名单中时,心头顿时升起巨大的担忧和紧张。
蔡铃儿那般美艳,看上一眼都会挪不开视线,更别说宴请那日还会盛装出席。
他坐不住了。
屋里绕了几圈,一会儿觉得要去找蔡铃儿把心思挑明,一会儿又觉得得先跟父亲说说,争得他的同意。
可他两头都没底,感觉只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去探探萧王的口风。
他随便从桌上拿了一沓近来练的字,便往萧王的书房去。
到了书房门口,长随跟他使眼色,“世子在里头。”
萧岐挑眉。
大哥十次有八次都会被父亲骂,堂堂王府世子,也确实要避着些,给他留些脸面。
他用口型跟长随讲,“我等等再来。”
长随跟他点头。
萧岐刚要抬步离开,就见门帘子一撩,萧昱走了出来。
萧岐火速往他脸上看去一眼,看他面容和煦,不像挨了骂的样子。
萧昱见他站在门口,蹙眉问道:“来多久了?”
萧岐赶忙笑着应道,“才刚到,脚跟都还没站稳呢。”
萧昱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手里还搂着一沓纸,“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亲上次说我的字太丑了,我就专门练了几日,想来拿给父亲指点指点。”萧岐笑嘻嘻地展开自己的字,“大哥也给看看。”
萧昱随意地瞥了一眼,“有进步。”
然后往边上让出一步,“进去吧。”
萧岐一勾头,“好嘞。”
抬手掀了门帘子便进了书房。
门外萧昱往连廊处走了走,大喇喇在书房一扇稍稍支起的花窗正对的廊柱边坐了下来。
长随余光觑着他,鼻子皱了皱,没敢吭声。
没错,他就是要偷听,确切地说是想取经。
他今天破天荒没被萧王数落,倒更加好奇萧岐是使了什么手段,次次都能把萧王哄得乐呵呵,若他也能如此,那便夫复何求了。
就听花窗隐约传来屋里的声音。
“父亲可觉得儿子有进步?”
萧岐乐呵呵地等夸奖。
萧王坐在桌案后,拧着眉头,一页页细细看过他递来的字,指着其中一个,“这个不错,有些笔体了。”
“哪个?”萧岐绕到萧王身侧,探了身子看。
瞅了那个字半天,也没看出来好在哪儿。
萧王勾着唇角看着儿子,很是欣慰,这个从小就只知道舞刀弄棒的傻小子,终是懂得在读书写字上用功了。
大器晚成,也不是没可能,虽然实在是晚了些。
“岐儿今年也十七了,都到了该说媳妇的时候了。”萧王看着人高马大的儿子,忍不住打趣他。
说完又暗自叹气,“要是你母亲还在,应该早就给你张罗起来了。”
萧岐心头一亮,他正愁怎么跟萧王开口,没想到萧王倒是自己起了个话头。
他先安慰萧王道:“有父亲在,也是一样。”
萧王微笑看他,“嗯,父亲这就给你张罗起来,定给你找个家世、才学俱佳的书香闺秀。”
说着还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萧岐面上的喜色,却是肉眼可见地散了个干净。
萧王眉头拧起来,“怎么,还不想娶媳妇?”
萧岐支支吾吾,“也,也不是。”
“那是怎样?”
萧王疑惑着问。
他几个儿子,婚事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帖帖,哪个不夸,哪个不赞,他可从没想到还会有个儿子自己相中了媳妇。
“我不喜欢只会读书的女子。”萧岐捡了萧王桌上的一支狼毫,拿在手里转。
萧王自他手里揪出来,在笔架上放好。
歪头瞅了眼被夺了笔就两手撑着桌案低头晃身子的儿子。
有鬼。
他往椅背上一靠,双臂环起来,瞪他。
“那你喜欢怎样的?”
萧王嘴角噙着笑,他猜到儿子有了心宜的姑娘,莫名还有些欣慰。
萧岐又晃了晃身子,才抬头看向萧王,“我喜欢聪明、豁达、机智、勇敢又长的漂亮的。”
萧王嘴一歪,这原来心里没个实际的人,就是想了个模糊的意向。
“谁不喜欢这样的,我也喜欢。”
他玩味地看着儿子笑,抬了身子端了桌上的茶。
“是吗?”萧岐两眼发光,“父亲,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萧王一顿,真有这么个人?
他抬头看儿子,“你说的是谁?”
萧岐不好意思地笑笑,“父亲知道锦绣阁吗?”
萧王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听起来像个铺子。”
“嗯,嗯,嗯。”萧岐使劲点头,“就是的,在王府大街,生意特别红火,特别是最近,因为皇帝要宴请京中的闺秀给北夏二皇子相媳妇,夫人太太都一窝蜂地扎进了锦绣阁……”
萧岐说得眉飞色舞,萧王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抬手打断儿子,“你说重点。”
萧岐顿住,他抿抿唇,不好意思地有些脸红着道:“我喜欢锦绣阁的东家,她姓……”
萧王猛得把杯盏墩在桌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碰瓷声。
萧岐的话被他打断,讶异地定定望向萧王。
萧王冷眼看着他,“我不关心她姓甚名谁,商户之女,还配不上我王府的门楣,早些断了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为什么?”
萧岐皱眉问,“我又不是王府世子,您这么多儿子,也不用各个都娶名门闺秀,她也知书达理、举止娴雅,一点也不输世家贵女,怎么就不行?”
萧王自鼻子冷冷“哼”出一声,“你们经常见面?”
萧岐点头。
萧王轻蔑一笑,“她让你来找我的?”
萧岐赶忙摆手,面有焦急,“没有,她不知道。”
萧王冷冷抬了眼皮,看他一眼,”她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萧岐彻底无语了,单凭一个人的身份,就恶意揣度人家的人品,他竟不知道父亲是如此狭隘之人。
“父亲!”他抬高了嗓门。
萧王大手一扬,“你不用再跟我说,历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乱来!”
“父亲!”萧岐又高声喊他。
萧王提了笔,低头俯在书案上,“你出去吧,此事勿要再提。”
萧岐无奈,脚下使劲捻了两个,一拧身子出了书房。
萧王见他都了,狠狠撂了手里的笔。
什么女子,主意都打到他萧家来了,可真是胆子不小。
他眯起眼睛,高声喊:“请吴先生来。”
萧岐听到萧王要找幕僚,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不由心头一紧。
他甩了帘子又返回书房,站在屋子中央,冲着书案后的萧王,义正词严:
“是儿子钦慕她,不是她蓄意接近儿子,父亲切莫误会,再去欺压于她,如若因此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父亲!”
“出去!”萧王指着门口,冷冷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