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过穹顶裂缝照在楚云脸上，三百六十柄寒刃倒映着轮回往生的画面。
他握剑的指节发出爆响，元婴周身燃烧的血甲竟将那些记忆碎片烧成青烟。
\"区区心魔，也敢乱我道心！\"
暴喝声中，丹田里血色元婴突然睁眼。
缠绕幽冥火的金芒凝成实质，顺着剑柄攀上楚云双臂。
那些持剑傀儡的兵刃在触及他三尺范围时，突然像是撞进泥潭般凝滞。
邪妖心脏表面的龙鳞发出刺耳鸣叫，洞穴四壁渗出暗金色血液。
楚云突然发现每一滴悬空的血液里都倒映着自己前世今生——青云宗试炼时折断的桃木剑、魔渊深处啃噬腐尸的鼠群、还有董雪在洗剑池畔递来伤药时指尖的薄茧。
\"原来你吞了窥心镜。\"楚云突然嗤笑，剑锋搅碎扑面而来的记忆血珠，\"可惜本座两世为人，最不怕的就是......\"
话音未落，九道残影突然合而为一。
本命剑裹挟着幽冥金焰刺入地面，三百六十尊傀儡手中的剑竟同时发出哀鸣。
楚云左手掐着前世独创的\"逆乾坤\"剑诀，右手突然并指如刀刺入自己胸膛。
\"以吾心血，破尔妄念！\"
喷涌而出的精血在半空凝成血色符箓，那些持剑傀儡仿佛被无形丝线牵扯，突然调转剑锋刺向邪妖心脏。
龙鳞与剑刃相撞迸发的火星里，楚云看到董雪在护山大阵前被剑气反噬的旧伤疤，看到湛风背着他在妖兽潮中杀出血路时折断的脊骨。
洞穴在剧烈震颤中彻底崩塌，外界血月竟被剑气搅碎成漫天红砂。
楚云踏着坠落的巨石腾空而起，本命剑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
当剑锋第三次刺穿邪妖心脏时，他听到体内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叮！斩魔系统升级完毕】
【当前修为：渡劫九重天】
龙鳞寸寸剥落的邪妖发出不甘的嘶吼，污血凝聚的身躯开始坍缩。
楚云忽然瞳孔微缩——那团溃散的邪气深处，竟浮出半枚刻着\"玄天\"二字的玉珏。
这分明是前世道侣临死前攥在手心的信物！
\"原来是你......\"楚云喉间涌上腥甜，剑光却比思绪更快。
裹挟着系统之力的幽冥金焰轰然炸开，将最后那缕邪气烧成虚无。
当玉珏落入掌心时，他分明感受到其中残留的仙界气息。
烟尘散尽时，妖界九轮血月已恢复银白。
楚云单膝跪在废墟中，本命剑插进地面三寸。
破碎的衣袍下新伤叠着旧伤，最深的剑痕离心脏只差半寸。
他抹去嘴角血沫正要起身，忽然听见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十二位妖界长老踏着星辉降临，为首的赤角老者捧着鎏金木匣的手在颤抖：\"三千年了，终于有人能斩断因果链......\"木匣开启的刹那，九转妖丹的清香竟让楚云元婴上的裂痕开始愈合。
\"此乃我族圣物涅盘珠。\"长老将木匣举过头顶，\"请恩公......\"
话未说完，东方天际忽然亮起青云宗独有的传讯剑符。
楚云伸手接住那道青光时，元婴上的血甲突然剧烈震颤——剑符里裹着的，是董雪本命剑的碎片。
\"楚师兄......护山大阵......\"残存的神念讯息戛然而止，却比任何邪术都要锋利地刺进胸腔。
楚云捏碎剑符霍然起身，涅盘珠被他随手抛给妖界长老。
\"楚某要借贵宝地传送阵一用。\"
妖界长老们还未来得及劝阻，就见那道染血的身影已化作剑光冲向东方。
晨雾中传来楚云最后的声音，震得满地碎石都在共鸣：\"告诉青云宗——当年的债，该清算了！\"
千里之外，正在修补护山大阵的董雪突然捂住心口。
她佩剑上的裂痕不知何时悄然弥合，剑穗沾染的晨露里，竟浮着一缕幽冥金焰凝成的莲花。
传送阵的银光尚未散尽，楚云已踏碎三块阵基石。
妖界特有的腥风还缠绕在玄色衣襟上，鼻尖却已嗅到青云山脉独有的松脂清香。
他低头看着掌心未干的血渍在晨雾里蒸腾，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董师妹......\"
喉间滚出的三个字烫得心口发疼。
楚云抬脚踩碎挡在面前的青石砖，元婴境大圆满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外泄，惊得沿途巡逻弟子佩剑齐鸣。
他本该先去拜见宗主，但此刻丹田里翻涌的幽冥金焰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牵引着他朝洗剑池方向疾驰。
九曲回廊外的梧桐树抽着新芽，楚云突然踉跄着扶住廊柱。
他分明看到池畔石阶上沾着暗红血渍——正是三日前董雪用传讯符提到的剑气反噬的位置。
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他猛地转身，却只抓住一缕带着药香的清风。
\"楚师兄？\"
颤抖的尾音像柳梢拂过冰面。
董雪捧着药匣僵立在十步之外，发间玉簪歪斜着露出半截银丝。
她脚边散落着几株刚采的续魂草，叶尖还凝着破晓时的露水。
楚云喉结动了动，突然发现记忆里那个总爱揪他袖口的小师妹，眼角已有了细纹。
董雪的本命剑悬在半空嗡鸣，剑穗上那朵金焰莲花正与楚云丹田里的血甲共鸣。
他向前半步，袖中突然滚出个青玉瓶——正是当年魔渊里她用半条命换来的筑基丹。
\"你的伤......\"
\"护山大阵......\"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晨风卷着松针掠过池面，董雪突然捂住嘴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还没落地就被楚云用真气托住。
他瞳孔骤缩，那些血珠里竟缠绕着熟悉的邪气。
\"他们用蚀骨钉伤你？\"楚云声音里裹着冰碴，掌心金焰将血珠烧得滋滋作响。
三十年前魔道围攻时，正是这种阴毒暗器让湛风在床上躺了半年。
董雪慌忙擦掉血迹，却被他擒住手腕。
剑修特有的薄茧摩挲着当年采药留下的伤疤，她突然发现楚云束发的缎带，正是自己去年生辰送的那条鲛绡。
\"诸位长老都说是误会。\"她垂眸盯着两人倒映在池水中的影子，\"自从你上个月剑斩万妖谷......\"
轰隆！
山门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七十二峰同时亮起护山大阵的阵纹。
楚云眯眼看着天边压过来的祥云，那云中若隐若现的紫金銮驾让他冷笑出声。
董雪腕间的温度骤然消失，再抬头时，只看到楚云玄色大氅在阵眼处翻卷如鹰翼。
\"恭迎楚长老回宗！\"
八百内门弟子齐声高喝震落松上积雪。
执法堂首座捧着鎏凰剑的手微微发抖，这把象征宗门最高荣誉的灵剑，此刻竟在楚云的威压下发出哀鸣。
护山大阵的阵灵化作青鸾绕着他盘旋三周，最后收起羽翼落在他左肩——这是千年来唯有开山祖师享受过的礼遇。
\"楚某当不起如此大礼。\"
楚云拂袖震散试图触碰他衣角的祥云，目光如刀刮过观礼台上面色各异的众人。
当他看到缩在角落的戒律长老时，突然想起前世自己被押往魔渊那日，正是此人用捆仙锁勒断了他三根肋骨。
\"楚师弟......不，楚长老。\"宗主玄霄子踏着虚空而来，冠冕上垂落的明珠竟避让着他的脚步，\"当日魔渊之事，实乃宗门愧对于你。\"
楚云盯着对方腰间新换的乾坤镜，突然笑出声。
这面能窥探人心的灵器，此刻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正是被他三日前斩灭的邪妖本源所伤。
他故意将染血的指尖按在镜面上，看着那些裂痕中渗出黑血。
\"宗主若真觉得愧疚......\"他转身指向洗剑池畔的董雪，\"不如解释下蚀骨钉的来历？\"
人群突然寂静。
玄霄子冠冕下的白发无风自动，忽然抬手扯断腰间玉佩。
随着玉碎之声，十二名被缚灵索捆成粽子的黑袍人从云层跌落，每人眉心都嵌着枚泛青的钉子。
\"魔道安插的暗桩已尽数清除。\"他弹指将某个不断抽搐的黑袍人烧成灰烬，\"从今日起，楚长老师徒三人可自由出入藏经阁第九层。\"
楚云瞳孔微缩。
前世他跪在刑堂三天三夜都没求来的特权，如今却像施舍般被丢在脚下。
他正要开口，丹田里的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几乎同时，董雪的本命剑发出龙吟。
楚云猛地回头，看到那姑娘正被几位女修围着梳妆，发间多了支刻着护身阵法的碧玉簪。
她抬头望过来时，眼底晃动的晨光与百年前递来伤药那日别无二致。
\"罢了。\"楚云突然意兴阑珊地摆手，\"我要湛风即刻搬出后山茅屋。\"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看着曾经欺辱过师弟的那些人瞬间惨白的脸色。
当执法首座捧着鎏凰剑再次上前时，突然察觉楚云周身气势变了——不再是煞气冲天的杀神，倒像极了当年那个在月下练剑的执拗少年。
庆功宴的灵酒染红了晚霞。
楚云倚在摘星楼栏杆上，任由董雪替他重新束发。
姑娘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渗入头皮，他忽然希望时间永远停在此刻。
\"当年你送我鲛绡时，说这是东海......\"
话未说完，西南天际突然迸发紫黑色光晕。
楚云手中酒盏炸成齑粉，体内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那抹扭曲的光正在撕裂夜幕，沿途星辰像被无形大手捏碎般接连熄灭。
董雪梳发的动作顿住：\"护星大阵示警？\"
\"比那更糟。\"楚云盯着掌心自动浮现的幽冥金焰，看着火苗全部指向西南方。
宴席上的笑语声突然变得遥远，他恍惚间又看到邪妖溃散时露出的半枚玉珏——此刻怀中那物正发烫似烙铁。
玄霄子的传讯符在此刻燃起，火光中浮现的文字让楚云险些捏碎栏杆：
【九幽封印昨夜子时破碎】
西南风卷着腥甜气息掠过楼台，楚云突然按住胸口。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修为栏的\"渡劫九重天\"后面，不知何时多了行血色小字：
（仙界境界解锁进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