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路向南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肩膀也跟着微微颤动。
没错，憋笑憋的。
关牧远看她这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不免紧绷的情绪也有几分松动，失笑道：“不是，有那么好笑吗？”
路向南实在很想回他——
很好笑，非常好笑。
可是，路向南压根回不了关牧远这句话。
因为她一想到关牧远的行为，越笑越厉害，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本来刚刚还愁云满面的关牧远顿时破功，本来内心压抑许久的烦闷霎时间一扫而空。
笑够了以后，路向南摆了摆手，缓过劲来，回道：“好了，不能再笑了，那关老师过来找我干嘛？总不会是来给我打小报告的吧？”
路向南本来是开个玩笑，可没想到，关牧远就是这样想的！
“对！我就是来给你打小报告的！”
“我那垃圾破公司！领导都是一群没脑子又贪婪的王八蛋！”
“我事业低迷的时候，我去求他们，能不能让我去演一些b级剧，甚至分账剧，短剧的也行。”
“结果，他们就害怕我身上为数不多的商务没了，卡着我，不让我去。”
“我一个演员，接近2年没让我进组！我天天焦虑得晚上睡都睡不着！”
“那段时间我每次去公司，都要被pUA一遍，好像我真的差到就不配干这行，我以前的成就全是他们恩赐给我的一样。”
“好，我兄弟谷明拉了我一把，我现在好不容易好一点，有新剧播了，他们居然又让劳资走一些歪门邪道。”
“还想让我扒着你炒cp，也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啊啊啊，气死我了！劳资但凡是个富二代，早跟他们解约了！劳资要把钱甩他们脸上！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路向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暴躁的关牧远，路向南自己没有签过公司，所以不知道签没签公司有什么不同之处。
于是，她偏头问道：“那你签了多久的合同？”
关牧远深吸一口气，神情稍有些落寞，沉声道：“七年。”
“七年？这么久？”
路向南瞪圆了眼睛，诧异不已。
关牧远看着眼前年轻有朝气的路向南，想起自己的过往，有些伤感道。
“对呀，那时候我刚大专毕业，没什么经验，稀里糊涂就跟公司签了合同，啧，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跟卖身契一样。”
“我当时可自信了！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与众不同，才能在茫茫人海中被星探一眼就发掘。”
“以后我肯定能一飞冲天！那大街小巷都会铺满我的照片！”
“结果，现实是残酷的，那所谓的影视公司实际上就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台班子！”
“人家是广撒网，捞大鱼，天天没事就骗一些才出身社会的年轻人，送去演群演或者当练习生，稳赚不赔抽提成还时不时能收点高额违约金。”
“整个公司上下，工资最高的就那‘星探’，你说，离谱不？”
“可更离谱的是，我还真的不知道撞了哪门子的鬼运，莫名其妙混了一部低成本剧的男主角，突然一炮而红，后面又演了一部戏，就拿下当年的海棠视帝。”
“本来，我是没想着那么进入电影圈的，毕竟，电影圈的逼格太高了，我知道当时得我肯定配不上。”
“但是，公司想要急着资本变现，压着我必须去，不去就得赔高额违约金。”
“事实证明，公司的高层目光短浅，也活该他们赚不了钱，我那几部强行拍的烂电影连着血扑，我这全公司唯一一棵赚钱的树就这样被薅没了。”
“所以，他们这次瞧着我稍微有起色了一点，就急得不行，开始给我施压了。”
“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听他们的了，我就想认真演戏，不想搞那些有的没的。”
说起来，关牧远其实比路向南年纪大好几岁。
但是路向南偶尔会觉得他真的像个小孩子。
比如现在，谁家艺人会因为讨厌公司决策，给其他艺人打小报告的呀？
想想就觉得好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谷导选关牧远作为《成煜记》男主角的原因之一吧。
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面依旧保持着孩子气，也是关牧远的一种本事。
思索间，路向南冷不丁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你这几年后悔吗？”
关牧远嘴角上扬，笑了笑，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不后悔，还是觉得很开心。”
“只要能演戏，我就是开心的。更何况，这几年至少我是真的吃穿不愁，日子过得还可以。”
“我爸妈也挺喜欢我当演员的，农村的老头老太太哪里知道什么扑不扑的？他们就只知道他们儿子在电视上面了，演电影了，他们就开心。”
“所以，我唯一可能觉得遗憾的就是，我最帅的这几年签了这么一个狗公司。”
“但是又想着，如果不被骗这么一遭，我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电子厂拧螺丝呢。”
“所以，想通了也就还好。”
“这部剧没播之前，我一直想的是大不了等我合约到期，我就29岁再去跑龙套，东山再起！莫欺少年…不对，莫欺中年男人穷！”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路向南都为他鼓了鼓掌。
“关老师思想觉悟真不错。”
这倒是让关牧远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不过路向南还是有点疑惑地问道：“那你既然都想通了，为什么还要过来跟我打小报告？”
关牧远：“我是想通了，我怕观众想不通！”
路向南：“观众有啥好想不通的？”
关牧远：“路老师，这样跟你说吧，我很早就发现观众和我们演员是存在时间差的。”
“我们可能已经演过这部戏好长一段时间了，彼此只会觉得对方是共事过的同事，但观众不一样。”
“他们可能昨天刚看完我们的剧，还觉得我们可能感情正好呢。这时候如果我们显得很生疏，会给观众一种割裂感。”
路向南：“哦，我懂了，网上常说的营业夫妻的离异感。”
关牧远：“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而且这综艺可是现场直播呀，也不能像平时的综艺能剪剪辑，如果观众真的有意见，后续也会给我们这部剧造成影响。”
路向南：“那你不用担心了，我们不会给观众这种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