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章零三章：散兵聚城，烽烟暂歇
玄冰盾的碎片在林小满掌心发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兽潮冲散了。
刚才为掩护赵虎炸开兽群，凝神境中期的灵力几乎耗尽，后背的伤口又裂开，血浸透了道袍，黏在身上像层冰冷的铁甲。
“师姐！沈兄！”他嘶哑地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妖兽的咆哮和密林的回声。
灵识勉强铺开，能捕捉到几缕熟悉的灵力波动——李师师的冰系灵力在东南方，带着微弱的颤抖；沈星河的阵法气息在西侧，时断时续，像是在躲避追踪。
不能慌。林小满咬碎舌尖，剧痛让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他想起张长老说过，绝境里最忌自乱阵脚。从储物袋摸出最后半块回春散，嚼碎咽下时，忽然摸到那块从沈星河那换来的黑石。
指尖贴上石头的刹那，躁动的灵力竟奇异地平复下来，连伤口的灼痛都减轻了些。
“对了，传讯符！”他猛地想起腰间的符牌，这是宗门统一配发的紧急联络符，能跨越千里向仙宗求援。
灵力注入符牌的瞬间，符牌亮起刺目的红光，在空中炸开一朵青色的烟火——这是缥缈仙宗的求救信号，方圆百里内的同门或其他宗门弟子都能看见。
做完这些，他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最近的青石城疾行。那里是魔兽森林边缘的凡人城池，虽无修士驻守，却有厚实的城墙，足够暂时抵挡低阶妖兽。
一路奔逃间，林小满陆续遇到几个幸存的弟子。先是器宗的两个灵聚境少年，正背靠背抵挡三头魔狼，锤头都卷了刃。
“林师兄！”他们见林小满出现，眼里爆发出希望的光。
“跟我走！”林小满没多余废话，藤鞭横扫逼退魔狼，凝神境中期的威压虽弱，却足够震慑这些灵聚境妖兽。
他让两个少年走在中间，自己断后，黑石贴在掌心，像块暖玉，稳稳托着他几近枯竭的灵力。
行至半途，又撞见万毒谷的苗姑。她的毒藤断了半截，左腿被妖兽爪划伤，正靠在树上喘气，灵聚境中期的灵力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别管我……”她咬着牙推开林小满递来的丹药，“我带的毒够拉一头垫背，你们快走。”
“少说胡话。”林小满直接将丹药塞进她嘴里，灵力强行渡过去帮她化开药力，“八宗弟子，少一个都不算齐全。”
他撕下道袍下摆，帮她包扎伤口时，发现她腰间竟挂着枚天机阁的隐匿符——想来是沈星河情急之下塞给她的。
苗姑的眼圈忽然红了，别过脸去：“那小子……还活着？”
“活着，”林小满笑了笑，“他比你机灵，准在前面等着。”
这话像是给众人注了剂强心针。器宗少年加快了脚步，苗姑也咬牙跟上，连林间的风声似乎都柔和了些。
当青石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林小满几乎要脱力，却在看到城门前的人影时，猛地挺直了腰。
李师师正站在吊桥边，冰棱在她身前凝成一道屏障，护着十几个流云宗和烈火谷的弟子。
她的发髻散了，半边脸颊红肿，显然挨过妖兽的拍击，但凝真境的灵力依旧稳稳撑着屏障，像株在风雨里不肯弯折的青竹。
“小满！”看到林小满的身影，李师师的冰棱险些崩碎，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死死守住屏障没动——她身后还有几个灵力耗尽的少年。
“我在。”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哽咽，快步上前，将掌心的黑石贴在冰屏障上。奇异的事发生了，黑石的温润气息竟与冰棱交融，屏障瞬间增厚了半尺，连上面的裂纹都在缓缓愈合。
“这石头……”李师师惊讶地看着他。
“捡的宝贝。”林小满笑着抹了把脸，血和汗混在一起，“沈兄他们呢？”
“在城里！”苏清鸢的声音从城门后传来，她扶着沈星河走出来，流云宗弟子正搬着巨石堵城门，“沈兄布阵挡住了追来的妖兽，自己也力竭了。”
林小满走进城时，才发现这里已聚集了近三十人。
铁血门的赵虎正指挥着凡人百姓加固城门，他的胳膊脱臼了，却用布带吊着胳膊，吼得比谁都响；楚炎靠在墙角，灵凝境初期的灵力还在紊乱，见林小满进来，别过脸哼了一声，却悄悄把块没开封的疗伤丹推了过来。
“传讯符发了吗？”赵虎瓮声瓮气地问。
“发了，”林小满点头，“仙宗和其他宗门应该已经收到信号，最快半日，最慢一日，援军就该到了。”
“那就好。”赵虎松了口气，望着城外徘徊的兽影，眉头紧锁，“这些畜生像是认准了我们，围而不攻，邪门得很。”
林小满走到城墙边，掌心按在粗糙的砖石上。
黑石的气息顺着指尖漫开，竟隐约“听”到城墙外的妖兽群里，藏着一缕极淡的、不属于魔兽的灵力——阴冷、粘稠，带着刻意操控的痕迹。
“不是兽潮那么简单。”他低声对李师师道，“有人在暗中操控它们，目的是困住我们。”
李师师的冰眸一凝：“是引兽潮的那个凝神境后期修士？”
“多半是。”林小满摸了摸黑石，忽然觉得这石头或许藏着更大的用处，“不管是谁，等援军到了，总有答案。”
夕阳将青石城的影子拉得很长，城墙上的众人沉默地望着城外的兽群。
虽来自不同宗门，曾有过争执甚至冲突，此刻却肩并肩站在一起，灵力的气息在暮色中交织，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林小满靠在垛口上，掌心的黑石温温的。他想起黑石镇的老槐树，想起药庐的药香，想起仙宗的晨钟。
原来所谓修行，从来不是孤孤单单的突破，是散落在各处的微光，终能在绝境里聚成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