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谢谢你,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放手,让我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朱媺娖面带微笑地向阻止自己自杀的张永福,表达了一番发自内心的感谢之意。
“朱太后,咱家奉皇上之命,你不能在此刻自尽,你得在三日之后,在京城的菜市口,当着天下臣民的面,自杀谢罪!”张永福一脸平静地传达着朱和墉的口谕。
“什么?三日之后,当着天下人的面,自杀谢罪!我犯了什么罪,需要自刎以谢天下啊?”朱媺娖完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罪?皇姐,从你谢绝大帅的好意,不愿成为女帝的那一刻起,你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三日之后,就是你背叛大帅的赎罪之日!”陈太后说出了朱媺娖的所犯之罪。
“你说什么?背叛霍熙曼,不愿称帝也是罪,就算有罪,我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我被逼起兵造反夺位,在史书上面,我已经被写成了牝鸡司晨、祸乱朝纲的昏君女帝,我将会遗臭万年受尽千夫所指,这难道还不够偿还我背叛霍熙曼的罪过吗?”朱媺娖的双手抓着陈太后的双臂,一脸激动地如此反问道。
“凡是背叛大帅的人,从来都会不得好死,不得善终,皇姐,你也不例外,实话告诉你,你今日的下场,大帅在离开之前,就已经提前规划好了,这些年来,我们都在执行大帅的计划,让你一步一步地步入大帅为你设计好的末路之中!”陈太后笑容满面地如此说道,一说起熙曼为朱媺娖制定好的赴死计划,她就真的是非常地开心。
“朱太后,其实大帅也并非对你完全无情,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面,你有过很多次选择的机会,只要你选对了一次,就可以避免今日的这种下场,可惜你每一次都选择错误,而呼延明的出现,就是你最后一次的选择机会,可惜你依然还是选择错误!哎,大帅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摆在眼前的机会,与任何人都无关!”张永福在朱媺娖的心口上面,重重地补上了一刀,因为他的这番话就坐实了一件事情,他也是不良人。
“张公公,没想到你也是不良人,好,好,这真的是太好了!”朱媺娖捂着自己的胸口,从嘴里面吐出来了一大口的鲜血,吐完之后,她就双眼一斜地晕倒了下去。
“张公公,这些年来,你似乎从未刻意地隐藏过自己的身份,为什么皇姐直到刚才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啊?”陈太后面带笑容地问向了张永福。
“陈太后,这大概就是灯下黑吧!”张永福一边回答陈太后的问话,他一边就盯着晕倒在地上的朱媺娖,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微微地叹了口气。
“张公公,叫什么陈太后啊?你可是哀家的表叔,我们俩是亲戚,不必那么多的礼数,以后在私底下,叫我一声凤蝶即可!”陈太后陈凤蝶主动地拉起了张永福的衣角。
“陈太后,礼法不可废,自从我决定净身入宫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得形同陌路,不然就会坏了大帅的计划,三日之后,待朱媺娖自绝于天下之后,我也要功成身退了!”张永福挥动着手中的拂尘,与此同时,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就先恭喜表叔了,你倒是马上就要远离皇宫这座金丝笼,而我却要终身被困在这里,只有死了,才能离开皇宫!”陈凤蝶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这间屋子略显破败,但是却透露着丝丝金碧辉煌的气息。
“陈太后,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别忘了,大帅不仅给我们所有人,留了一颗延寿保命丹,而且还给我们留了一颗假死药,你若是真的觉得累了,那就服下假死药,死遁离开皇宫,有兄弟姐妹们的掩护,你今后的生活是有保障的!”张永福劝说着陈凤蝶,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是啊!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面,有不少的兄弟姐妹,因为受不了戴着面具的生活,所以他们就选择服下假死药,在世人的眼中消失,过上了避世而居的淡雅生活,有不良人为这些兄弟姐妹打掩护,假死之后的生活,也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这种逃避方式看似很美好,实则却充满了辛酸和无奈,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陈凤蝶回绝了张永福的提议。
“人各有志,我也不多劝你,怎么选择接下来的人生,你自己考虑,我先告退了!”张永福对着陈凤蝶拜了一拜,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寿康宫。
当张永福离开了寿康宫之后,陈凤蝶就命人把晕倒在地的朱媺娖,从地上扶起来并放到了软榻上面,然后她就带着屋子里面的所有宫人,离开了寿康宫的主寝殿,把朱媺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朱媺娖这一昏厥,就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她才从昏睡当中苏醒了过来,当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侍在侧,她无论是想要喝水还是想要吃东西,她都得亲力亲为地倒水喝和拿东西吃,并且喝的水只能是馊水,吃的东西也只能是发霉的馒头。
就这样,朱媺娖在寿康宫的主寝殿当中,又度过了人生当中的凄惨两日,到了她该一死以谢天下的当天,主寝殿的大门就从外面,被人给非常暴力地推开了,紧接着,皇帝朱和墉和太后陈凤蝶母子俩,就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之下,慢慢地走进了寿康宫的主寝殿当中,来到了朱媺娖的面前。
“皇姑母,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朕和母后特地前来送你最后一程!”朱和墉神情严肃地看着朱媺娖如此说道。
“皇姐,一路走好,如果还有来生,你可千万别再投生在皇家了!”陈凤蝶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朱媺娖胸口上面的灰尘。
“朱和墉、陈凤蝶,你们母子俩都别再假惺惺的了,我看了恶心,我是大明王朝的昭熙(朱媺娖的年号)女帝,就算是要上路,也得体体面面地上路,来人啊!我要沐浴更衣!”面对即将要到来的死路,之前一直都在委曲求全的朱媺娖,在这一刻终于硬气了一回。
“昭熙女帝,你没资格使用这个尊号,等你死后,朕一定会废除这个尊号,并且还要把昭熙二字,从史书当中除名!”朱和墉眼神犀利地对着朱媺娖如此说道。
“哈哈哈,朱和墉,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资格用熙这个字啊?你们都把霍熙曼当神一样的信仰,但是在我的眼中,她就连一个屁都不是,你想废除我的尊号,那就得看你的刀有多锋利了,昔日成祖爷想要修改史书,结果还不是弄得一地鸡毛,成祖爷想删掉的历史,最后还不是都广为流传了下来,朱和墉,你也一样!”朱媺娖非常硬气地和朱和墉正面硬刚。
“好,好,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好了,既然你想要一份最后的体面,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啊!送皇姑母去沐浴更衣!”朱和墉吩咐左右的宫人,把朱媺娖给带下去沐浴更衣。
自从从皇位上面退下来之后,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朱媺娖都没有在宽大的浴池里面洗过澡了,在接触到了久违的宽大浴池之后,她就洗了一个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澡,她几乎都要把身上的皮都给洗掉了,她才从浴池当中走了出来,当她在看到了宫女们送来的新衣之后,她就一下子愣住了表情,也愣住了前进的步伐,因为这套新衣就是她曾经穿过的女款龙袍。
“朱太后,你还在犹豫什么啊?陛下已经吩咐了,既然是送你上路,给你的最后体面,自然是得以帝王之礼,送你上路,你穿这样的衣服,去往刑场,在天下臣民的面前自刎谢罪,乃是合情合理的!”拿着龙袍的宫女们,异口同声地如此说道。
“言之有理,穿吧!”当中朱媺娖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就张开双臂地让宫女们往自己的身上,一层一层地穿戴这款绣着九条金龙的明黄色的女款龙袍。
在穿好了这款女式龙袍之后,朱媺娖就在四个宫女的“护送”之下,从寿康宫当中出发,朝着皇宫之外走去,在去往京城的菜市口之前,朱媺娖还必须穿着这件龙袍,在京城的街道上面步行一圈,她要在赴死之前,进行一场没有囚车的游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