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睿听后,略微一怔,随即点头道:“老爷盛情,在下自当从命。只是今日之事尚未完全平息,在下需先安顿好妹妹,方能前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妹妹小圆就在这戏院歌舞团中,刚才受了些惊吓,我得先去看看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显然对妹妹的关心溢于言表。
告别淳亲王,韦睿赶忙往后场查看小圆是否安全。
戏院内的混乱还未完全平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桌椅和斑驳的血迹。受伤的百姓蜷缩在角落,低声呻吟,护卫们忙碌地清理现场,有的搬运尸体,有的提着水桶冲洗地上的血污,水流混着泥土和血迹流淌,发出令人不适的气味。韦睿皱了皱眉,心中一阵沉重,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让他感到愤怒又无奈,但他此刻无暇多想,脚步匆匆,转身走向戏院后台。
穿过前厅时,他看到几名护卫疲惫地拖着沉重的尸体,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另一边,几名士兵正用水桶泼洒地面,试图让这片狼藉之地恢复些许秩序。韦睿的目光急切地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四周,直奔后台而去。后台的景象同样混乱,布景和道具散落一地,歌舞团的成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刚才的惊魂一幕。有的女孩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中满是惊恐,有的则低头整理着散乱的衣物,显然还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小圆!”韦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穿过人群,目光快速搜寻,终于在后台一角看到了妹妹的身影。小圆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旁,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被刚才的混乱吓得不轻。她身旁的同伴试图安慰她,低声说着什么,但小圆的目光呆滞,仿佛灵魂还未归位。听到韦睿的呼唤,她猛地抬起头,看到哥哥熟悉的身影,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滑落。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进韦睿的怀里,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哥哥,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害怕!”
韦睿轻轻拍着小圆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怕,哥哥没事。现在安全了。”他低头看着妹妹那张苍白的小脸,心中一阵酸楚。小圆的眼眶红红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湿了他的衣襟。他知道妹妹胆子小,今日之事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换成谁亲眼目睹那样的血腥场面,恐怕都难以平静。小圆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小手紧紧抓着韦睿的衣袖,仿佛生怕他会再次离开。她急切地问:“哥哥,你有没有受伤?我看到你跟那些人打斗,血都流出来了……”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显然刚才的一幕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韦睿低头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你哥哥我命硬得很,那些刺客还奈何不了我。”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话,想让小圆安心。小圆听后,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见他确实没有明显的大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手臂上的血迹,低声说:“哥哥,你流了好多血,还是得包扎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韦睿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这不是我自己的血,是刺客的。我没受伤。”他伸出手臂给她看,果然只是衣袖被划破,皮肤上只有几道浅浅的擦痕。小圆听后,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不再那么伤感,但她依然紧紧抓着韦睿的衣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韦睿见妹妹情绪稳定了一些,心中稍安,便轻声问:“小圆,你刚才在后台,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或事?”他知道小圆虽然胆小,但观察力却很敏锐,或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小圆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片刻后,她低声说:“那些刺客……他们不是我们弼麟国的人,他们讲的语言我听不懂,完全不是这边的话。”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他们很严肃,几乎不说话,我没听到他们欢笑或者聊天,好像……好像一直在等着什么。”
韦睿听后,眉头微皱,心中一动。小圆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他沉声问:“你能听出他们讲的是什么语言吗?是不是有点像西域那边的口音?”小圆想了想,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也不确定,但我以前听过一些西域商人的口音,他们的语言和那些刺客的有些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她咬了咬唇,似乎在努力回忆,却又不敢肯定。
韦睿听后,心中已经捕捉到了一丝线索,他点了点头,暗自思忖:西域胡旋舞团今日在戏院表演,而刺客又恰好在此时发动袭击,这其中是否有关联?他决定稍后要好好调查此事,但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小圆的安危。他轻声说:“小圆,你先随歌舞团的同伴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已经平息,你不必再担心。”小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她抬头看着韦睿,低声说:“哥哥,你不回去吗?”
韦睿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放心,哥哥会小心的。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歌舞团的几名成员,郑重地叮嘱道:“麻烦你们照顾好她,别让她再受惊吓。”歌舞团的同伴们点了点头,纷纷表示会好好照顾小圆。小圆在同伴的陪伴下慢慢走远,韦睿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后台深处,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戏院外逐渐沉寂的夜色,心中却无法平静。
韦睿告别小圆后,转身走出戏院,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青石板路上一片片斑驳的影子。他拉紧了衣袍,挡住夜风带来的丝丝凉意,一边走,一边回想着今日戏院中的一幕幕场景,眉头紧锁,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戏院内的混乱、刺客的凌厉攻势、淳亲王的惊险脱身,以及小圆提到的刺客语言异常,这些片段在他脑海中交织,像一团乱麻,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首先想到的是刺客的目标。他们的行动明确,直指淳亲王,这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且对淳亲王的行踪了如指掌。韦睿回忆起战斗时的情景,那些刺客身手不凡,配合默契,绝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他记得那名高大刺客挥刀时的模样,长刀划破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若非他反应及时,只怕早已受伤。那一刀的力道和角度,都透着一股狠辣,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更让他不解的是,他们在袭击时无差别攻击,不仅针对淳亲王,还波及了无辜的百姓。通常情况下,刺客的目标明确,不会轻易伤及旁人,但今日的刺客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这究竟是为何?
韦睿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孤寂。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小圆的话:“他们讲的语言我听不懂,不是弼麟国的。”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心中的迷雾,让他开始重新审视今日之事。他仔细回忆着刺客的模样和行为,他们的装束虽然普通,看似与普通观众无异,但动作中却透着一股异域风情。那种步伐的轻盈、出手的果断,甚至连他们握刀的姿势,都与弼麟国的武人有所不同。尤其是小圆提到语言异常,这让他立刻想到了今日戏院中的西域胡旋舞团。
西域胡旋舞团是今日戏院的主角,他们的表演吸引了众多观众,包括淳亲王在内。韦睿记得,舞团的成员们身着华丽的异域服饰,舞姿曼妙,乐声悠扬,赢得了满堂喝彩。他当时站在观众席上,也曾被那异域风情所吸引,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舞者中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小圆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们的语言和西域商人的口音有些像……”这让他不禁怀疑,这些刺客是否与西域胡旋舞团有关?或许,刺客就是混在舞团中,借表演之机潜入戏院,伺机行刺。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一紧,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么今日的刺杀事件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西域与弼麟国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边境冲突不断,朝廷对西域的管控也日益严格。难道这些刺客是西域的某些势力派来的,试图通过刺杀淳亲王来挑起更大的动荡?韦睿越想越觉得可能性不小,但他知道,仅凭猜测还不足以得出结论,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韦睿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想到京城本来应该是很安全的所在,但是天子脚下,居然有刺客,并且目标是亲王。这是多可怕的一个事情。对方肯定有更厉害的后手。他觉得马上要去一下东宫。太子的消息可能还没有这么及时。自己应该跟太子汇报此间情况,并有所准备。
他转身,迈开大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沿途的宫墙在夕阳下投下斑驳的影子,风声掠过耳畔,仿佛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危机。韦睿身为太子府的伴读,对东宫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穿过重重宫门,守卫们见到他熟悉的身影,无不恭敬地点头放行。他没有停下脚步,直奔太子的书房而去。脑海中,戏院刺杀的场景不断闪回——那些黑衣人迅捷狠辣的动作,刀光剑影间的杀意,以及淳亲王险些丧命的惊险一刻,无不提醒着他,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来到书房外,韦睿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书房内灯火通明,透过窗棂,他能看到太子赵治正埋首于书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奏折。韦睿轻轻叩响房门,声音低沉而恭敬:“太子殿下,臣韦睿有要事禀报。”屋内的笔尖顿了顿,赵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声道:“进来吧。”
韦睿推门而入,反手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开始将今日之事详细禀报。他从戏院刺杀的突发事件说起,描述了黑衣人如何潜入人群,趁乱行刺淳亲王,又如何被他和护卫们当场制服的经过。他的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不带一丝慌乱, 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太子。赵治听罢,眉头紧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笔,沉声问道:“韦睿,你是说,西域刺客竟敢在京城行刺淳亲王?而且还有可能准备再次动手?”
韦睿陈思片刻,说道:“殿下,对方既然敢在京兆动手,必定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一击不中,肯定有其他更多的阴谋。如果只是单为了刺杀这个目的,势必太过于简单了。淳亲王出行,必定有保卫,不可能有给对方太好的下手机会。臣在想他们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太子也陷入沉思,但还是肯定韦睿的保护功劳:“韦睿,你今天干的很不错,保护淳亲王,击伤敌人,这很好,孤重重有赏。”韦睿跪谢太子的恩典。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他担心的是淳亲王,甚至是霁公主的安危。
韦睿抱拳感谢太子:“谢太子恩典。臣有一猜想,霁公主是不是他们的目标,也就是说他们刺杀淳亲王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霁公主?”霁公主现在可是在忙着军武,一直在裁军和整编。
太子思索了一下,说:“你现在去东山大营,要快,如果他们真是这个目的,那霁公主可能有危险。我现在进宫,面秉父皇,此间干系甚大,孤不敢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