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晴子是年方二十的少女,生活又奢侈,所以挎了个一看就很值钱的小皮包。
孙明启快步跟上,从侧后方一把抢过她的挎包,转身就走。
铃木晴子惊呼一声,喊道,“站住!”
她从小在华国长大,华语非常标准。
孙明启不但不站住,脚步反而加快。
后边那个鬼子便衣卫兵,怒骂一声八嘎,冲上来拦截。
孙明启左手拎着包,右手腕一翻,一枚匕首亮出,一刀就捅进卫兵小腹。
那卫兵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个小贼胆子这么大,出手这么坚决,捂着肚子痛苦倒地。
杀人,是何忠良要求的,必须要死人,不然不能显示局势之凶险。
后面的铃木晴子和岛津渚都愣住了,心中想法和那个痛苦挣扎的卫兵一样:不就是抢个包的事儿,至于捅人嘛?
铃木晴子立刻去摸枪,可是她枪就在包里,包在孙明启手里,于是只能看向岛津渚。
岛津渚没什么武力值,他擅于搞情报,并不是擅于行动的特务,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样的人身上不带枪,反而比带枪安全得多。
加上青岛是占领区,离特务机关又不远,所以他身上根本没有枪。
见到晴子大小姐看向自己,岛津渚连忙大喊一声,追了上去。
大喊是让对方快跑,自己只要永远比对方慢两步就好,不然追上去也打不过。
没想到孙明启听到喊声,居然回身了,差点和追上来的两个人头碰头。
他担心剩下的一男一女身上有枪,虽然约定好了,如果对方有枪何忠良会抢先出手,但是对方是两个人,队长是一个人,孙明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看到对方两人都没枪,孙明启狞笑一声,握着匕首就要行凶。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忽然出现,勇敢地挡在铃木晴子身前,大声喊道,“哪里来的小毛贼,抢包也就算了,还要伤害人家小姑娘,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孙明启怒道,“膈应银的老巴子!嫩算老几?俺砸士恁!”
说着他就抡起匕首照着何忠良捅过来。
说方言也是何忠良要求的,这样真实性更高。孙明启就是山东人,这也是何忠良找他搭档的原因。
见匕首捅过来,何忠良侧身闪过,一脚踢过去。
孙明启挨了一脚,见对方人多,骂骂咧咧撒腿就跑。
何忠良立刻追上去,其实是护送。
后面铃木晴子和岛津渚也跟上来。
孙明启见对方紧追不舍,回头将挎包砸了过来,钻入一条更窄的小胡同跑了。
何忠良借着接包,身体后仰,把铃木晴子和岛津渚都挡在了身后。
“喏,包拿回来了。”何忠良把包还给铃木晴子,指着孙明启消失的方向骂道,“小贼,算你跑得快……”
随后他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身就要走。
“这位先生,谢谢你啊……”铃木晴子看向岛津渚。
岛津渚道,“先生,请等等,这是你的吧。”
何忠良回头一看,脸上变色,连忙接过,说道,“谢谢你。”
岛津渚递过来的,是一柄折扇。
何忠良接过折扇,转身又要走,铃木晴子和岛津渚齐声喊道,“这位先生,留步。”
两个人竟然谁都没理会地上那个差点被捅死的鬼子卫兵。
是后面轿车里下来的司机认识卫兵,喊人把他抬走了。
岛津渚叫住何忠良,是因为认出这柄折扇是东乡义男送给陆子安的,他直觉地认为眼前这个人应该和东乡义男或者陆子安有关联。
日本内务省柳城组的间谍,由于获取情报方式不同,并不怎么依循单线联系的原则。
岛津渚、柳城忍、东乡义男等人私下见面要多一些,
而铃木晴子却是因为从何忠良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前段时间那个令她记忆犹新的华国人。
何忠良满脸警觉,“怎么?”
岛津渚凑到铃木晴子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铃木晴子看向何忠良的神情更加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先生贵姓?”岛津渚问何忠良。
“我姓梁,梁成。”
“鄙人姓王,王建仁。这位是我们大小姐,林慕青。”
何忠良对二人点了点头。
“梁先生,您救了我们大小姐,为表感谢,想请您移步去我家聊聊天,交个朋友。”
铃木晴子点了点头,何忠良侧头,见身边几个人围了上来,一看就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看来是不答应不让走。
他面露不悦,不过还是跟着上了车。
轿车并没有去特务机关,而是去了岛津渚在青岛开的一家小公司。
铃木晴子不想直接交底,要先看看情况。
到了公司,岛津渚忙前跑后,泡茶递烟,铃木晴子坐在何忠良对面,假意玩弄挎包,不住暗中观察他。
她觉得这个人很像之前在济南时见过的那个华国青年韩仲昆。
虽然相貌不一样,但是身高举止,行为气质都很接近,尤其是那股冷淡倨傲的样子,而且,两人口音似乎也接近,都是北方口音。
不过铃木晴子还是看得出,二人再像也不是一个人,眼前这人似乎对日本人并没有韩仲昆那么反感,而且也没韩仲昆那么性情温和。
可见他多半是陆子安的亲友。
“梁先生!听口音不像是山东本地人哦。”岛津渚道。
何忠良神色有些紧张,“……我来山东找朋友的,运气不好,一直没找到。”
“哦?那梁先生来自哪里啊?”铃木晴子笑嘻嘻地问道。
何忠良愈发不自然起来,“……我是山西太原人,我看二位似乎也不是本地人士吧。”
“没错!我原本在西安做小生意的,生意不好做,转到这边来看看。”
提起西安,何忠良眼神暗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打了个哈哈道,“兵荒马乱,哪里都一样,二位,刚才不过是小事情,用不着客气,我看你们那位朋友受了伤,还是去看看他吧,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着,他起身就要告辞。
岛津渚看了铃木晴子一眼,拦住他道,“梁先生不急,刚才你那柄扇子,能让我看看嘛?”
何忠良皱眉道,“什么意思?扇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