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拆开还没有人碰过的文件袋,除了霍筱筱,大家的呼吸凝滞。
霍筱筱再是后知后觉也发现了今天家里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每个人好像都在期待和紧张什么。
以她对家人的了解,就算爷爷今天公布的是遗嘱,三哥也不会这么在意。
毕竟霍厌当时坚定选择和孟晚溪在一起,就做了最坏的准备,甚至要另起炉灶了。
更何况他小时候在京市长大,外公外婆也很喜欢他,霍家不要他了,还有丁家,外婆的母家呢。
要公布遗嘱还需要公证人,律师在场。
不是公布遗嘱,那是什么事让大家比财产分割还要紧张的呢?
毫不知情的霍筱筱也没来由被他们的气氛所感染,她下意识扯了扯一旁霍明泽的衣角,“哥……”
霍明泽捉住她的小手拍了拍,示意她很快就知道了。
霍筱筱只得端起水杯喝水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老爷子取出亲子报告,所有人都盯着他的脸,等待着那个答案。
“爸……”丁香君舔了舔唇。
孟晚溪也屏住了呼吸,握紧了霍厌的手,用力到将霍厌到手背都给捏红了。
直到老爷子口中说出的那句话传来,“谨修确实是你们的儿子,是我霍家的血脉。”
听到这句话,霍筱筱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喷了出来,“噗!”
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丁香君已经扑过去抱住了傅谨修,激动的泪水从眼角流下,一颗颗落入傅谨修的脖子里。
“宝贝,对不起,是爹地妈咪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傅谨修双手垂在身侧,他觉得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
吃苦吗?
脑中回忆这二十七年的情况,小时候他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
长大了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努力从那个贫民窟爬出去,给家人和孟晚溪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们携手同行,终于成功走出了贫民窟,却迷失在了他的野心和欲望之中。
可是在订婚宴上,他看到霍厌亲吻孟晚溪的手背,介绍她是霍太太的那一刻,傅谨修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不该将孟晚溪藏起来,也不该擅自做主做试管,更不该一次又一次逼她。
从霍厌的身上,傅谨修看到了霍厌的爱。
和他完全相反,那是一种像是大海一般广阔的包容之爱。
他能清晰看到孟晚溪离开了自己,会比在霍厌身边更幸福。
在他处于人生迷茫的阶段时,老天爷又和他开了一次玩笑。
他成了霍厌的亲二哥!
不久前他还羡慕的霍家人也是他的家人。
丁香君的眼泪是那么温柔又炙热,傅谨修机械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
没有能懂丁香君的感受,二儿子被绑架撕票最痛苦莫过于十月怀胎的她。
可现在老天告诉她,她的日子没死还活着,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她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好孩子,你叫我一声妈咪。”
当年儿子残缺的尸体找回来时,她便坐在停尸房三天三夜,不肯让人下葬。
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满足儿子临死前的心愿,没有再听到儿子叫一声妈咪。
傅谨修对上女人红彤彤的双眼,泪水止不住滑落,令人怜惜不已。
一个渴望亲情,一个对儿子的思念。
两人实现了双向奔赴。
傅谨修那样冷漠的男人,此刻也颤着声音道:“妈咪。”
“宝,我的宝。”丁香君抱着儿子差点哭昏厥了。
霍筱筱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有气无力的她,现在吃瓜吃到自己家了。
霍明泽安抚着她那颗躁动的小心脏,“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简而言之来说就是当年母亲生下二弟后,被人买通护士换了二弟。”
“所以死去的二哥是冒牌货?”
霍明泽点点头,“对,谨修才是二弟。”
霍筱筱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晕了,“怪不得我昨天就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原来他是我哥哥。”
但很快,霍筱筱就觉得自己笑得太早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二哥岂不是我嫂子的前夫?乱套了!”
霍筱筱看向孟晚溪和霍厌,霍厌的脸一贯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喜怒,反倒是孟晚溪脸色一片煞白,让人看着有些怜惜。
她该怎么在这个霍家待下去?
霍厌揽着孟晚溪的肩膀,耐着性子安抚:“没事的。”
但是孟晚溪显然没办法停留在这去看霍家人感人肺腑的认亲画面。
她脸色惨白离开。
霍厌也顾不得和哥哥相认,连忙追了出去。
傅谨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孟晚溪离开的背影,他下意识也想追出去。
丁香君抱得太紧,而他也心知肚明。
如今的自己,拿什么身份去追?
分明他已经找到了期盼已久的家人,可为什么这颗心还是这么空呢?
霍厌追上了孟晚溪,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晚晚,小心一点。”
孟晚溪一抬头,脸上全是眼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就是躲不开他?老天爷为什么要哥我开这种玩笑。”
“别哭了,晚晚。”
孟晚溪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阿厌,我好怕,好怕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傅谨修就像是她的噩梦,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当初为了尽快挣钱帮助他的公司,她疲劳过度才会子宫受伤,后来他让自己在家养身体,退出娱乐圈,她乖乖退了,失去了工作。
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却也因为他流了一个,就连外婆也死了。
这些事不是他直接造成的,算起来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间接关系?
他就像是一团笼罩在孟晚溪头上的阴影。
孟晚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有了新的生活,那团乌云又漂浮了过来。
见她情绪崩溃,霍厌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安抚,“乖,等爷爷寿宴结束我们就离开霍家,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养胎好不好?这样想起来,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
孟晚溪有些不解,“你什么意思?”
“其实之前我一直担心一件事,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很像他,我们想要瞒下去也很难,但现在既然他是霍家人,不管孩子像谁,都是霍家的血脉,也不会引人怀疑。”
霍厌低头吻着她的眼泪,“傅谨修成了霍家人,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孟晚溪咬着唇,“可是,我怕有一天这个秘密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