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刚刚走出宫门。
在宫门外垂立很久的荣禄就踮着脚跑了过去。
他拦住安德海后说道:“安总管,你看……?”
安德海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们。
那些小太监们马上领会他的意思。全都退的远远的。
安德海笑呵呵说道:“呦,我当是谁,敢拦阻咱家办事。原来是礼部侍郎荣大人,荣大人是佛爷跟前的红人,如今正春风拂面,步步高升。找咱家究竟何事?”
荣禄躬着身子悄声说道:“我再红,也不敢跟安总管比。我能高升,安公公也没少在西太后耳边吹风。我一直牢记在心,岂敢忘记。”
安德海将手中浮尘一摆。
当即笑眯眯地说道:“荣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那么大能耐。说吧,找咱家究竟什么事?咱家真有要事。”
安德海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太监们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任何人敢偷听。
他这才小声透露道:“佛爷因为四川总督骆秉章立祠之事发了雷霆之怒,这会正让我去叫停此事……”
荣禄一听要停工,他截留的六万两银子就要打水漂。
而且还可能被人检举其贪污库银。
一想到这里,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赶快伸手入怀,从里面抽出四张一万两的银票。
而后一把塞进安德海的手里。
安德海正要假意拒绝。
但是荣禄却不肯收手。
他拍着安德海的手说道:“这四万两银子是孝敬安总管的,朝臣们不少人都以为,这为骆秉章立祠是个肥差,哪里想到这里面的辛苦。我前前后后跑了三天,这才准备充足。哪曾想刚刚施工,就被叫停了。这接下来如果西太后和恭亲王追讨库银,这不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吗?”
安德海偷瞄了一眼手中银票。
他这才将银票收入怀内。
安德海安抚道:“此事交给我吧,太后绝不会追讨此事。不过恭亲王那里就不好说了,但好在军机大臣文祥与咱家私交不错,这事儿好办,你放心就是。但是这工事是一定要停下来了。不仅要停,我还要派人将祠堂捣毁。这个骆秉章好死不死竟然死在郊外,实在丢我大清的脸面。听说他的腐尸挂在成都城头三天,臭不可闻,这都便宜他了。”
荣禄一听骆秉章如此下场,顿感一阵恶心。
他捏着鼻子向着安德海躬身行了一礼。
看着荣禄退走后。
安德海这才快步奔往恭亲王府。
仅仅过了一天,骆秉章真正的死因就已经在京师闹得满城风雨。
骆秉章的碑文不但被李莲英派人砸烂,他还让五十名小太监在碑文上面拉屎撒尿。
破败的祠堂已经变得臭不可闻。
此事更是被京师的小儿编成了儿歌:“骆总督,总督大,臭气熏得满天下。猪头挂成都,碑文烂锤砸。何敢赠太保?长毛笑哈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身在成都的邱云机所为。
他在半月前,就将骆秉章之死的消息传给了湖广方向。
这才有了官文上书的这种结果。
此刻,成都城南的官道上,石镇清正列阵等待南方即将来到的一位客人。
正是刚刚打了胜仗的刘永福。
刘永福在千米外,望着石镇清的大军和烈烈战旗,以及远处巍峨的成都城墙。
这才感受石镇清的军容严整,根本不是他曾经跟随的天地会那些乌合之众。
刘永福在北上的这几天,石镇清数次派遣探马,前去催促其加速赶往成都。
刘永福被石镇清的诚意深深折服。
他驱马来到近前后,纳头便拜。
“翼王,我刘永福来了。感谢翼王对我的隆重迎接,我刘永福必将感恩戴德,愿为翼王马前驱,砸烂腐朽的清廷。”
石镇清听着刘永福的雄心。
双手将他搀起。
“我前几日就从曾仕和的捷报中得知刘将军在雷公山一战将张亮基打的落花流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辛苦了。”
看着石镇清居然向自己抱了抱拳。
刘永福更加激动。
他眼含泪光,更加相信自己找到了真主。
刘永福将马上的一个挎包解下,将贵州总兵沈宏富的脑袋给丢了出来。
石镇清看着那颗已经面目全非的头颅。
笑着说道:“刘将军力斩清总兵,这是向我石达开纳投名状吗?不需如此,我邀你前来,正是入了贼伙,你不害怕吗?”
刘永福仰头笑道:“翼王说笑了,我敢斩清妖总兵之首级,明日就敢砍了张亮基的脑壳。我既然选择反清,必然要同翼王走到底的。只要翼王不弃我,我必然永远相随。”
刘永福一席话,说的石镇清大为感动。
他攀着刘永福的手。
向其介绍了几位重要官员和将领。
刘永福都一一见过。
直到看到还有两位洋人在侧。
看的他直皱眉。
“这西洋人素来与我们不和,为何翼王要留下他们?”
石镇清将这两人也介绍给刘永福。
等到双方互相见过礼后。
石镇清这才说道:“只要是诚心投靠我的,我都会接纳。洋人既然愿意为天国效力,这有何不可,明朝还任用过西洋人利玛窦。湘军船坚炮利,学的就是洋人的技术。而今我们也要在蜀地开展洋务运动。为下一步出川做准备……”
石镇清简单的几句话,说的刘永福茅塞顿开。
他频频点头道:“翼王继往开来,能够开眼看世界,在下佩服。”
石镇清笑了笑,这才朝着刘永福和其实身后的大军说道:“走吧,刘将军,我在总督府花园已经备下酒宴,就等你开怀畅饮呢。”
刘永福受宠若惊。
他迅速上马,跟着石镇清赶回总督府。
黄昏后,夕阳已经西坠。
石镇清的总督后花园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石镇清让刘永福坐在自己的身边。
刘永福有些拘谨地只顾低头喝酒。
石镇清用筷子指着丰盛的菜肴,让其多吃。
刘永福这才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连带他的两员部将也吃的肚皮鼓的老大。
石镇清见刘永福吃的差不多了。
他这才说道:“刘将军,你既然肯投效,我决定将你提为制将军。我在成都已经重新建立新的官制,这制将军在军帅之上,也只有我的几位爱将才得此职位。”
刘永福赶快拜谢道:“卑职岂敢跟各位将军同级,望翼王收回成命。”
看着刘永福谦逊不贪官位,石镇清更是十分欣喜。
“你是帅才,可惜明珠暗投。如今为我天国所用,必然会让你乘风得意。你不必谦虚,我石达开用人,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刘永福看了看几位战将。
这才接了下来。
石镇清示意刘永福坐下说话。
他向其问道:“刘将军一直在广西作战,不知未来有何打算?”
刘永福说道:“卑职听从翼王安排。”
石镇清摇头道:“我并非专横跋扈之人,我倒想听听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