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意刚让吱吱上车。
周朝礼就大步而来,周身气息冷凉。
卿意眼睛大大的掠了他一眼,他如今出来,卿意心里面能够猜得到,是老太太让他出来的。
她刚刚退烧,脑子仍旧昏昏沉沉,身上发软,没什么力气与他们周旋。
“你有这个闲心出来送我们,不如去找一找你儿子。”
毕竟喃喃都跑了。
他现在是越发的叛逆不服管教。
她带着喃喃时,男孩子终究是皮一些,但只要有人压着,自然不会有太大的胆子做不好的事情。
如今许久都没有管,喃喃变化太大。
周朝礼眉目寡淡清冷:“以后你不用再回老宅。”
卿意嗤了声:“求之不得。”
她抬手拉开主驾的门,直接驱车离开了。
车内。
吱吱敛着眉眼没说话。
卿意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坐着的女儿。
她明白为什么女儿会一直期待父爱。
从前,周朝礼也是溺爱吱吱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排斥、厌恶,他所有的爱都到了喃喃身上。
父亲的转变对于孩子而言,只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惹爸爸不开心了。
哪怕叫他‘叔叔’,吱吱也有许多时候改不过口来。
在外人面前,周朝礼从不承认吱吱是他女儿,更不承认她是周太太。
卿意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一路驱车回家。
-
卿意到家以后安排吱吱洗漱。
与她谈心。
吱吱看着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知道妈妈要说什么。
“我没事的妈妈。”吱吱笑了笑开口:“我都知道,爸爸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对爸爸抱有期待,就是偶尔会难过伤心,我相信后面都会好起来的。”
小姑娘声音软糯,字字句句里都透着懂事与乖巧。
越是懂事乖巧就越发的令人心疼。
卿意抱着女儿,把女儿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受委屈了。”
吱吱摇头:“是喃喃蛮不讲理,而且爸爸和太奶奶还有妈妈,都让喃喃给我道歉,只是喃喃最后跑了而已,吱吱不觉得的委屈。”
“妈妈,你今天生病感冒了也去早一些休息吧,我真的没事儿的。”
卿意最终,是看着女儿睡着了以后才起身离去。
刚走出女儿房门,卿意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自于李婉慧。
卿意滑动手机屏幕,接起了电话:“妈?怎么了?”
“小意,你舅舅的病情恶化严重了,现在在抢救室。”
卿意心头猛的一咯噔。
怎么会——
卿意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立马开车到了医院一路抵达抢救室。
李婉慧在抢救室的门口急得团团转,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卿意过来,李婉慧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抱住了她。
卿意一路跑上来,气都没来得及喘匀。
她拍了拍母亲的后背,深呼吸调整气息。
“怎么回事?”
“你舅舅看我去出差,心疼我太过忙碌,擅自在医院帮我处理文件。”李婉慧声音颤抖:“你说他怎么那么傻?明明自己都很难受,还要帮我工作。本来癌症病人就不能过度劳累。”
卿意明白舅舅的心理。
他觉得自己反正已经是癌症到最后也是要死了,不如在死前为他们做一些贡献。
卿意浑身都是颤的。
“没事的,没事的,舅舅会没事的……”
卿意这话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母亲。
“李林成家属在吗?”护士从抢救室推开门出来。
“在、在。”卿意和李婉慧立马上前询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趋于稳定,但是他必须要做器官移植了,等不了太久。”
“否则癌细胞恶化扩散了以后,就没有办法控制和抑制了。”
器官移植他们已经排队等了很久。
这种东西并不是他们想做就能做的。
李婉慧心里边深知这种情况。
“那什么时候才能有……”
护士开口:“全国上下都在等资源,是需要排队的,现在只能化疗治疗,要劝病人不要太过于劳累,多注意休息。”
“现在的癌症病人劳累以后,是容易猝死的。”
李林成是可以出院的,只要定期到医院化疗就行。
李婉慧心里面很庆幸让李林成一直在医院里面住着观察,否则没有办法及时关注到猝死前兆。
“现在需要继续住院,继续观察。”护士开口:“家属也需要对病人的身体负责,我看他在医院里经常是一个人望着窗外。”
“癌症病人旁边本身就需要有人陪着,留他一个人在医院只会让他的心情更郁闷,对病情不利。”
护士看了看卿意,又看了看李婉慧:“你们家属很忙吗?”
李婉慧羞愧的低下头。
在李林成没有倒下之前,他就是她的主心骨,顶梁柱,为腾飞付出许多,在他倒下以后,她放不下公司,奔忙在业务与医院之间。
腾飞毕竟是她娘家的产业,卿景富不肯离婚,一直抓住这个产业,不肯放手,如果要离婚,那必定是要分腾飞。
李婉慧不想就那样被卿景富占了便宜,她与卿意母女俩在卿家过的日子并不好。
若是就那么被卿景富占了便宜,她心里面也吞不下这口气。
可如今——
世事难两全。
卿意握住了母亲的手。
李林成从抢救室里出来,回病房观察。
李婉慧在病房门口,掩面痛哭。
卿意蹲下身子,替母亲擦眼泪。
“妈,船到桥头自然直,关于舅舅——我会询问一下周边的关系是否有这方面的专家,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可走。”
除了等器官来源以外,她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李婉慧为公司奔波,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哭过以后,她眼睛通红,语气有几分哽咽:“小意——妈妈没事。”
“你已经够忙了。”李婉慧:“这些事情妈妈来想办法,你不用管。”
卿意沉了沉眉眼,看着母亲倔强的模样,她胸腔闷闷的:“你一个人能想什么办法?我们都是一家人,何苦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你一个人身上?什么都不与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