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芊怒极反笑。
“不过是一张黑卡而已，嚣张什么？”
“告诉你，我可是谭家的人，这种黑卡我想办多少张就办多少张，明白吗？”
洛清瑶笑意未改：“大妈，那你的黑卡在哪呢？”
谭芊面色一僵，还没说出口的讥讽强行咽了回去。
不仅因为洛清瑶无礼的称呼，还因为她确实没有黑卡。
洛清瑶的黑卡，并不是寻常就能见到的那种黑卡，而是炎国国家银行为大客户特别定制的顶级黑卡。
名为黑金龙卡。
黑金龙卡的办理条件极为苛刻，需要个人资产超过百亿才能申请。
卡中可以调用的金额至少在一个亿以上，具体以持卡者和炎国国家银行直接签订的协议为准。
在帝都上层社会，判断一位纨绔子弟是不是直系血脉的简便方法，就是看他有没有黑金龙卡。
如果谭芊是谭安安那样的谭家直系成员，便可以直接拥有一张。
可她只是个无人在意的旁系，距离办理黑金龙卡的门槛还远得很。
谭芊表面上仍然咄咄逼人，想维护自己的脸面，但内心深处已然冷静下来。
她明白，这个小姑娘既然能拿出黑金龙卡，说明她家里的长辈，至少也是一位次等世家的核心成员。
并不是她轻易能惹得起的存在。
在谭家考核期即将结束的节骨眼上，她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她冷哼一声，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小姑娘，既然你想投资拾光花季，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不过奉劝你一句，这里面的水可比你想象的深多了，不要后悔。”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却听见洛清瑶说：“慢着。”
“怎么了？”
“你不能走。”
洛清瑶笑得眉眼弯弯，“刚刚骂人的账，还没和你算呢。”
谭芊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她和沈悠然“乳臭未干”，让她们“赶快滚”，大小姐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谭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还有些释怀的笑意。
真当她谭芊好欺负是吧？
无论地位再怎么边缘，她也姓谭！
天际之城背后的天际集团，正是谭家旗下的集团之一。
就算洛清瑶是个次等世家的直系血脉，那又如何？
在帝都三大世家面前，不过是随手可以碾碎的蝼蚁！
“给你脸你不要？好啊，我倒要看看今天谁不能走！”
当着所有人的面，谭芊目光阴狠，拨通电话。
“喂，是谭玉成吗？我是你芊姨啊，上次聚会我们见过面的。”
“我现在就在天际之城，有个黄毛丫头拦着我不让我走，玉成啊，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好，好，那芊姨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放下手机，谭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丫头，你初出茅庐还不知道，这天际之城就是我们谭家的产业。”
“你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谭家，哪怕你背后站着天王老子，也要先过我们谭家这一关！”
谢羽澄着急地劝洛清瑶：“妹妹，我很感谢你能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但是谭芊背后家大业大，你还是趁保安没来，赶快离开这里吧。”
洛清瑶笑了笑，无动于衷。
她对沈悠然说：“老婆别怕，一会我保护你。”
沈悠然叹了口气，只是叮嘱：“别闹得太大了。”
没有半点紧张感。
“知道啦。”洛清瑶拉长语调。
唰唰唰——
随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一大群安保人员控制住现场，将拾光花季的店门围得水泄不通，隔绝了外面的无关群众。
为首的保安队长，面带讨好的笑，低着头朝谭芊拱手：“谭小姐，安保人员已经就位，听从您的指示。”
“好。”谭芊指着洛清瑶和沈悠然二人，“就是这两个小丫头，拦着我不让我走，还侮辱我的人格，把她们赶出去！”
“没问题！”保安队长应道，对下属使了个眼色。
一群保安顿时意会，围成一个圆圈，朝着沈悠然与洛清瑶逼近。
洛清瑶不慌不忙，想给莫叔打电话。
莫叔送洛泽琛回去之后，肯定会偷偷溜回来，守护在她身边的。
保安再多又如何？
洛清瑶相信，莫叔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全撂倒。
就在这时，安保人员的包围圈外，忽然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
“慢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保安队长身子一颤，立刻大吼道：“停停停！”
众保安停下脚步，摸不着头脑。
谭芊惊疑不定。
保安队长看也不看谭芊，而是向来者深深鞠躬，脑袋都快埋进地里去了。
“谭少爷，您来了！”
“嗯。”
披着黑色夹克的男子淡漠地挥挥手。
“退到一边去。”
“明白！”
保安队长带着一众保安匆匆撤到数十米外，顺便把围观群众请到别处。
只剩下一脸呆滞的谭芊，不知所措的谢羽澄，还有从头到尾都保持淡定的沈洛二人。
黑夹克男子礼貌一笑：“洛小姐，沈小姐，我叫谭玉成，安安姐让我和你们打一声招呼。”
又看向谭芊，眼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泽。
“芊姨，这两位可是安安姐的好朋友，也是我们谭家的贵客，你怎么不事先说清楚呢？”
谭芊张了张嘴，心里有苦说不出。
谭玉成是谭家的直系成员，负责谭家在江城的产业。
而他口中的安安姐，正是谭耀麟的独女，谭家未来的继承人，谭安安。
早知道这两个小姑娘背景这么大，都能让谭安安亲自关照。
借谭芊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摆出这么嚣张的架势啊！
事已至此，谭芊只能强行消气，摆出和颜悦色的态度，解释着：“玉成，我一开始没认出这两位小姑娘，这不是闹了个误会吗。”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这件事就此揭过，我也不再追究，好不好？”
谭玉成却摇摇头，没有理会谭芊，而是询问沈悠然与洛清瑶。
“冒犯了两位小姐，是谭家有错在先。安安姐吩咐过，谭芊交给你们随意处理，不知两位小姐想如何处置她？”
洛清瑶小声嘀咕：“谭安安？她怎么知道这边发生的事，难道她派人跟踪我们了？”
沈悠然轻轻一笑，拿出手机给洛清瑶看。
“我听那个谭芊自称谭家的人，就和谭安安说了一声，看来她反应挺迅速的。”
“原来如此。”
洛清瑶恍然，看向谭芊，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大妈，听到没有？你倚仗的亲戚让我们随意处置你呢。”
谭芊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看向谭玉成，声音嘶哑。
“玉成，我们可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向着外人呢？”
“一家人？”谭玉成的笑容透露出不屑，“你还没有被谭家认可，就妄图挑拨谭家与贵客的关系，动用谭家力量，其心可诛。”
他提议道：“不如这样，剥夺谭芊的全部资产，取消她家族考核的机会，让她去族里的静思室面壁思过三个月，然后逐出家族，两位小姐觉得怎么样？”
洛清瑶笑得眼角弯弯：“不错，就这样做吧。”
谭玉成便重新叫来保安，将心灰意冷，宛若昏迷的谭芊带离现场，自己也随之离去。
离开的时候，他还笑着对沈悠然伸出一只手。
“沈小姐，你的清悠科技我也有所耳闻，或许我们以后有很多合作机会。”
“请谭先生多多关照。”
沈悠然也伸出手，隔着一定的距离，和他虚握了一下。
并没有发生皮肤接触，因为她担心洛清瑶吃醋。
果然，洛清瑶紧紧盯着沈悠然的手，见她没有实际握上去，这才舒了口气。
“不错嘛老婆，很守妇道。”
“瞎说什么呢。”沈悠然戳戳她的腰。
她看着谭玉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谭玉成一开始命令保安赶来，要为谭芊出气。
得到谭安安的消息后，他又无缝切换到另一副面孔，对谭芊不假辞色，甚至狠心将其彻底打入深渊。
是个不好惹的人。
这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虽然有许多不思进取的酒囊饭袋，却也有谭玉成、谭安安、殷轩云这种狠角色。
与他们打交道，绝不可掉以轻心。
另一方面，洛清瑶已经和谢羽澄聊上了天，互通过姓名。
她很直白地问：“谭芊有多少股份？”
谢羽澄老老实实回答：“百分之五十。目前拾光花季的估值接近二十亿，如果她要求我们回购股份，资金链会立即断裂。”
“那就是十亿。”洛清瑶不以为意，“不用担心，她的股份由我全部收购了。”
“可是……”谢羽澄面露不忍。
亲眼目睹洛清瑶与谭芊对峙，她的内心被洛清瑶深深触动。
但拾光花季并不仅仅只有谭芊的问题，还面对着来自江城商界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压力。
就像一艘行驶在平静海面上的游船，海面下已经有无数巨怪盘踞窥视，伺机而动。
现在的那些小动作，还只是开胃菜。
谢羽澄不敢想象未来会面对怎样的打压。
说到底，谭芊和谢羽澄翻脸，强行要求提价，也是因为她意识到拾光花季很可能再无翻身余地，所以想用最后的筹码搏一搏。
至于到底是谁看拾光花季不顺眼，谢羽澄人微言轻，根本接触不到真相。
但她听小道消息说，或许是帝都某个大家族的意思。
无论如何，哪怕拾光花季是谢羽澄凝聚毕生精力的心血，哪怕洛清瑶能为拾光花季带来大量的资金。
谢羽澄也不忍心让她以身涉险，去投资一艘行将沉没的小木船。
想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和洛清瑶吐露真相。
她如实告知：“洛妹妹，拾光花季的经营已经很难再继续下去，就像谭芊说的那样，里面的水很深，还是不要投资为好。”
“或许……这个品牌，不久之后就要消失了。”
说完这些话，她语气悲伤，浑身无力，差点软倒在地上。
亲口拒绝一笔很可能救命的资金，是很愚蠢的举动。
但谢羽澄心中的良知，让她骗不了洛清瑶。
“哦？”洛清瑶挑眉，“没关系，以后我就是拾光花季的股东，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克服。”
谢羽澄吃惊地看着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洛清瑶还不打算放弃吗？
洛清瑶微微一笑：“等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除了收购十亿股权，我还会另外注资二十亿，让拾光花季早日开拓更多市场。”
当着谢羽澄的面，她给莫叔打了个电话。
“喂，莫叔？麻烦查一下到底是谁在针对拾光花季，狠狠地收拾一下他们。”
“好的，小姐。”莫叔沉稳答道。
……
拾光花季的事情告一段落。
吃过晚饭，洛清瑶拉着沈悠然走在商场外面的街道上。
傍晚的天色灰沉沉的，寒风一阵又一阵，沈悠然下意识地裹紧衣裳。
“老婆，你冷吗？”洛清瑶搂住她，关切问道。
沈悠然摇头。
“还好啦，今天穿的够多。”
她们慢慢地走着。
洛清瑶仰望天空，忽然说。
“是不是快要圣诞节了？”
“唔，大概是。”
“圣诞节我想吃一只大火鸡，我看外国人都这么吃。”
“火鸡其实不太好吃吧。”
沈悠然在网上看到过相关信息，说火鸡的肉很柴，并不鲜美。
外国人在圣诞节吃火鸡，更多是出于一种传统。
洛清瑶喔了一声：“我还没吃过火鸡呢。既然火鸡不好吃，那就换成大烤鸡，然然你会做烤鸡吗？”
“没做过，但应该不难，有烤箱就能做。”
“嗯呐，那晚上回去给家里下单一个烤箱。”
“哪里有地方放呀。”
“说明我们现在的房子还是太小了。”洛清瑶认真地注视着沈悠然的眼睛，“老婆，你跟我在一起，又没有车，又没有房，感觉好委屈你。”
“瞎说什么呢。”沈悠然不禁笑，“车子房子什么的，都应该我出钱才对。”
她刮刮洛清瑶的小鼻子：“我家老婆这么好看，当然要宠着。”
“我是你老公才对。”洛清瑶娇嗔。
沈悠然不和她进行无意义的辩论，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街灯透出暖黄色的光芒，玻璃幕墙倒映着灰暗的云。
洛清瑶也仰头看天。
“然然，你说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不知道呢，江城一般很少下雪吧。”
“去年下过吗？”
“嗯……应该下了。”
“帝都那边倒是经常下雪。”洛清瑶露出回忆的神色，“一到下雪天，我就想出去打雪仗，又想到没人陪我玩，就懒得出门了。”
沈悠然摸摸她的头。
“今年我陪你打雪仗。”
洛清瑶眸里含着笑意：“真的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沈悠然故作可怜：“老婆轻点打，我怕痛。”
“哎呀，你别这样，到时候我会舍不得打你的。”
“那我就趁机打你。”
“你敢！”
两位少女在街上嬉闹。
江城的冬天，沉闷无趣，缺乏色彩。
却因为她们的嬉戏，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仿佛整个世界变得活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