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大典如期举行。
阮娇娇给自己准备了一套特别结实的袄裙,最主要的是往膝盖,手肘那里包了两圈柔软的棉花,怕自己骑着骑着就给摔了,摔得狗啃泥,太难看了。
苏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设计,不由好奇,便与她一起在后院里边研究如何摔了也不疼,“去玩玩也就罢了,你不善骑射,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受伤。”
说罢,又往她的袖套里面又塞了一团棉花,阮娇娇抹了一把冷汗,“苏姐姐,再加一些,我就不用去了,直接连马都爬不上去。”
这个世间虽然没有严格限制不允许女性去骑射,但有能力,有家底,有兴趣去骑射的贵女还是非常稀少,苏缨是对这套袄裙的设计真感兴趣。
苏缨认真想想,于是掏出了一半的棉花,“也对,那就少加点。”
阮娇娇总觉得自己今日耳边空落落的,“昭仪今日居然没来,也是奇怪,平日里她可最喜欢凑热闹了。”
“昨日她还满心欢喜道要见你,谁知今日却变了光景,今早我去她寝宫寻她,竟还赖在榻上,往常虽也有些贪睡,却不似今日这般厉害,只说困乏至极去不得了,陛下素来疼爱他的妹妹,她既不去,陛下便也由着她,不过她托我给阮妹妹带句话,说是极盼着你能射只漂亮的白狐回来呢。”
阮娇娇见不到沈昭仪,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的。
不过,当外面的号角响起来,阮娇娇也来不及消化她那一点点的失望了。
阮娇娇偷偷的又掏两团棉花出来,“雪停了,苏姐姐,我们快穿着一番就过去吧!”
冬狩大典向来都是由陛下先拉第一弓。
当寒风卷着碎雪掠过猎场,玄色龙旗猎猎作响,沈君鹤执起鎏金雕弓,白羽箭破空而出,正中百米外鹿首,鹿应声倒地时,观猎台上群臣山呼万岁,鼓掌声惊起林间寒鸦。
随着天子一声令下,众人各自整顿行装。
参与的大臣,各方势力悄无声息地检查兵器,世家子弟谈笑间互相打量,外族使臣摩挲着弯刀若有所思。
猎场入口处,车马交错间,无数道目光如暗潮涌动——这场冬狩,明是围猎取乐,实则是各方势力暗中较力的修罗场。
裴淮玉陪同者阮娇娇立在观猎台最末一级白玉阶上,看着坢坦国大王子阿史那摩光将金翎箭搭上弓弦。
那人握弓的指节泛白,青铜面具下隐隐透出森冷戾气——前些日子宫外的一场厮杀,想必已让这位草原骄子猜到幕后推手。
“裴丞相以为此箭如何?”
“大王子神射之技,当得起草原第一勇士之称。”
“裴丞相这话,莫不是说本王子比你等中原人逊色?”
裴淮玉低笑两声,“大王子多心了,本相从未这般说过,天下勇士各有千秋,自然都是极好的。”
话音未落,阿史那摩光就冷哼几声,“早听闻裴丞相不仅能在朝廷上运筹帷幄,还能在武场上雄姿英发,可谓是文武双全。”
裴淮玉淡笑谦逊:“大王子过誉了。”
“既如此,且看你这中原丞相有何真章!”话落,阿史那摩光扬长而去,眼底腾起的是熊熊战意。
裴淮玉要去准备弓箭了,阮娇娇突然间拉住裴淮玉,她低声道,“裴淮玉,你有没有觉得阿史那摩光有些不太对劲。”
阿九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把阮娇娇吓得手都抓紧了几分,“那厮任他怎么想都不敢在此时动手的,现在两国交好,对他成为坢坦国国主有利无弊。”
阮娇娇后面回去认真的又看了一遍原书剧情,因为这场冬狩大典的描述非常的短,阮娇娇看来看去也只是知道事情的大概,开始,结局,但是并不知道具体详细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就算是她知道原书剧情也是很被动的。
当然,其中也有她对这场冬狩大典的剧情并不是很感兴趣,自己平时就喜欢看甜文,并不是很想看虐男女主的情节,所以看了就忘了,很可惜,刚穿过来时,记忆最清楚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也就是那么寥寥几笔。
甚至阿史那承光这个人是谁她都没有留意。
但是!
这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多亏了阿史那承光成日送一些有的没的礼物到丞相府去骚扰她,自己和阿史那承光接触多了,倒是想起了一些自己没有记录在小本本上的剧情。
因为没有记录,她自然也淡忘了。
但这些时日好歹是想起来了一些,原书剧情早已经表示过,阿史那承光剧情虽然少,但这个角色并不弱。
也就是说,阿九这话说错了,阿史那摩光知道自己那天真无邪的弟弟居然在背后有何陛下偷偷来往,其意再明显不过,他想要获得中原皇帝的支持,争夺国主之位。
在他眼里,阿史那承光就只是区区一个贱婢所生的儿子,从来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好在这个玩物一直表现出来够天真,够纨绔,够愚蠢,他才留了他一命。
可玩物怎么能够危害他的地位?
所以他就想一箭双雕。
设计杀掉他的仇人裴淮玉,并且把脏水全部泼在阿史那承光身上。
用中原皇帝的手杀掉阿史那承光。
可惜阿史那摩光聪明反被聪明误,裴淮玉不仅顺利活着出来了,而且阿史那摩光计谋曝光也同时危在旦夕了。
见阮娇娇一言不发,阿九又道,“夫人,您不会真的被我吓懵了吧?”
阿九就是故意跳下来吓阮娇娇的,原本他毫无歉意,只是裴淮玉眼神暗暗,“阿九,你吓着夫人了。”
阿九撇了撇嘴,终究不情不愿地垂首道:“属下知错,还望夫人海涵。”
“行了行了,你退远一点点,我有话想对你主子说。”
“属下誓死追随主子……”
“说些体己话,你要听吗?”
阿九梗着脖子还要争辩,却被裴淮玉抬手止住,他神色不情愿地往后退了三步,手却始终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目光在阮娇娇身上来回打量。
见阿九退得远些了,阮娇娇才道,“裴淮玉,有没有人送过你帕子呀?”
裴淮玉听后,笑了笑,“此生唯有夫人一人即可,为夫怎么还可能会收其他女子的帕子呢?”
在冬狩大典,不知何时掀起了这么一番热潮,大概是太上皇还是太子那时,冬狩大典前收到太子妃的帕子,后面夺了头筹,于是后面的人就传呀传呀,这帕子不仅有保平安,夺头筹的意思,还有女子对心慕之人的爱。
而在阮娇娇记忆中的原书剧情里,裴淮玉参加冬狩大典时,长乐公主殿下送去帕子,而这个帕子,在裴淮玉身受阿史那摩光地埋伏时,哪怕受了伤流了血,还紧紧的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