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竟是抚掌放声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不破叛军，誓不还朝’！哈哈哈！说得好！有此决心，何愁大事不成？朕心甚慰！”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一振，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意已决！命晋亲王李默为此次平叛大将军，总领三军，节制诸路兵马！虎威将军陈泰、翰林院编修吴启明为副将，辅佐王爷。其余各级将领人选，由晋亲王与兵部共同拟定，尽快呈报！不得有误！”
……
李默站在军营中望着眼前一片忙碌景象。
将士们磨砺兵器，检查甲胄，空气中弥漫着出征前的紧张。
但他总觉得，这紧张之下还藏着些别的什么，像水面下的暗礁，让人心头沉甸甸的。
“王爷！”赵虎脚步匆匆地跑近，压低了声音，气息有些不稳，“出事了，粮草供应那边……运粮队说半道上遇着了山匪，被劫走了一半的物资！”
李默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别的什么。
“山匪？呵，这年头的山匪也敢挑咱们军粮下手了，还挺懂事的给咱们留一半。”
他没再多说，转身就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赵虎赶紧跟上。
“王爷，您的意思是……”赵虎试探着问。
“什么意思？”李默脚步不停，“意思就是，这借口编得太糙了，糊弄鬼呢？”
他撩开帐帘走了进去，“传我的命令，立刻派精锐去查！给我顺藤摸瓜，要是真有不开眼的山匪，把那山头给我围了，连人带窝都端了！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故意拖延……”
他顿了顿，声音冷下来，“杀无赦！”
“是！”赵虎心头一凛，不敢怠慢，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李默一人。
他走到桌案后坐下，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事儿八成又是冲着他来的。
粮草，军心……一步步，算计得倒是清楚。
会是谁呢？脑子里闪过几个名字，最终定格在一个身影上。
正思忖间，帐帘被轻轻掀开，程袅袅探身进来。
“王爷。”
她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确认帐内无人，帐外也无异动，这才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京里递了消息过来。”
李默抬眼看她。
程袅袅凑近了些，几乎是耳语：“有人在军中散布消息，说……说咱们这次出征怕是……凶多吉少。”
李默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
“哦？都传些什么？”
“具体的还没查清源头，但风言风语的都在影射……影射王爷您……”
程袅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继续说。”
“说您……可能并非……”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与张启元那边有些牵扯。”
“张启元……”李默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他笑了笑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
“果然是他。这位丞相大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看来上次的教训他是一点没记住。”他自言自语般嘀咕，“这是觉得我远征在外，鞭长莫及，可以放开手脚了？”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争执和议论。
李默眉头皱得更紧，起身大步走出帐篷。
只见不远处一群士兵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有几个甚至面带惊慌。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李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瞬间让场面安静了不少。
一个离得近的小兵见是王爷来了，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回……回王爷的话，军中……军中有人在传……”
“传什么？”李默盯着他。
那小兵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说您……说您是……”
“是什么？！”李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说您是……是妖孽转世！这次出兵……是要祸乱朝纲！”
小兵一口气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淌了下来，浸湿了额发。
这话一出，周围的士兵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片死寂。
李默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传遍了营地一角。
“哈哈哈哈！好！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笑声里透着一股子冷冽和嘲弄，“妖孽转世？祸乱朝纲？”
他止住笑，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每一个士兵的脸。
“看来有些人是真的坐不住了，连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人群中央。
“诸位将士！都听到了吗？有人说我李默是妖孽转世，要带你们去送死，去祸乱大梁江山！”
他顿了顿，看着那些或惊疑、或畏惧的眼神，继续道：“你们信吗？啊？”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接话。
“就算我真是妖孽，”李默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那也得是个脑子进了水的妖孽吧？放着京城的荣华富贵不要，跑去蜀地边境跟叛军玩命？图什么？”
这话一出，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气氛顿时松动了不少。
“我李默，生是大梁的人，死是大梁的鬼！这一点天地可鉴！”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此次出征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剿灭叛贼，保境安民，让蜀地的百姓能过上安生日子！这是皇命，也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
“至于那些躲在阴沟里嚼舌根、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的小人……”
李默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若是让我揪出来，定斩不饶！谁敢在这个时候阻挠军务，动摇军心，休怪我李默翻脸不认人，不念什么同袍之情！”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坦荡。
围观的将士们先是沉默，随即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王爷威武！”。
紧接着应和声此起彼伏。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剿灭叛贼，安定蜀地！”
原本有些浮动的人心被李默这几句话重新凝聚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