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哲看她兴师问罪的模样，先是慌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告诉你，诽谤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黎久手指捏得发白，就是再单纯，也能察觉到自己昨晚上的异样。
她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更对自己的酒品大致了解，偶尔发发疯，那是酒壮人胆，可昨晚上她那是酒精上头吗？她那完全是鬼迷心窍了！霸王硬上弓的事儿都干出来了！
没出道之前，就听人说娱乐圈乱，本以为自己老实本分的拍戏，就不会招惹麻烦，但显然她还太年轻、太天真了，电视剧来源于现实，甚至比现实更残酷。
别人要算计你，‘老实本分’只会是他们肆无忌惮的通行证。
“你有没有往酒里放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
黎久咬牙，“周飞哲，亏我还敬重你是前辈，你根本不配这个词，你特么就是个畜生！”
周飞哲玩着手机，“黎久，我看你刚入行，不跟你计较这番话了，但如果你对我再不尊敬，我也不介意跟你撕破脸。”起身走到她跟前，戏谑道，“这么年轻就被封杀的话，你家里人应该很伤心吧，所以呢，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她气得浑身颤抖，周飞哲余光瞧见房外的人，拿出自己的标准化笑容。
“在娱乐圈稳扎稳打、打磨演技才能走得长远，别总想着用这种事跟我炒作，我看你年轻，这次就算了，回去好好研读剧本吧，没吃饭的话，让助理给你拿份三明治和咖啡，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拒绝，影响到你拍戏的状态。”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久厌恶地躲开，克制不住地扬起巴掌，很想抽他这张虚伪做作的贱脸。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从化妆镜里，她看到周飞哲的助理进来了。
这一巴掌下去，黎久就把自己的未来打没了。
悬在空中的手逐渐捏紧，黎久忍着颤抖，终于落下手。
周飞哲的助理拿着戏服进来，在两人身上奇怪地打量。
周飞哲很是淡定，还友好地吩咐助理，“你给黎久拿杯咖啡和三明治，她饿了。”
周飞哲的助理连忙应声，拿来一份早点递给她。
黎久没接，助理看到她红着眼，浑身都在抖，最后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化妆间。
周飞哲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片刻后冷哼一声，想报复他？也不看看他在圈里待了多少年。
黎久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凌乱的头发遮住脸颊，从口袋拿出正在录音的手机，苍白的手指点击关闭，仰头靠在门上，无力地闭上眼。
估计本想激怒周飞哲，逼他亲口承认的。
谁曾想周飞哲对付她这样的新人，轻易得犹如拿捏一只蚂蚁，让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黎久，黎久？！”
外边有人喊她。
黎久揉了揉眼角，用头发遮住脖颈上的咬痕，挤出一抹笑走出卫生间，“场务老师，怎么了？”
“第一场戏就是你和周哥、玲姐的，赶紧去化妆啊，你还磨蹭什么！”
黎久连连应声，忍着身体的不适，跑去集体化妆间。
宫廷戏化妆时间长，再加上发饰和衣服，在化妆凳上一坐就是两个小时，黎久边复习台本，边调整心态。
妆造完成后，导演给周飞哲和黎久、还有女主角沈晓玲讲戏。
这部戏制作一般，演员也都不出名，但导演挺负责的，亲自向他们演示拍对抗戏时该怎么走位。
周飞哲点头应好，开拍后却不按台本，猝不及防地打她一耳光，黎久都被打蒙了，站在那一时间忘记反应，导演喊了声“咔”，看向周飞哲，“飞哲，你怎么回事。”
周飞哲满脸抱歉，“导演，是我入戏太深了，按照当时人物的性格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样的反应，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有一巴掌，才能彰显出我在戏里扮演的皇帝的威严。”
黎久在戏里是嫔妃，因为和女主角沈晓玲发生争执而惹得龙颜大怒。
原剧本里只说皇帝怒斥嫔妃，并没有加动作，周飞哲显然是故意的。
导演微微蹙眉，在周飞哲和黎久之前权衡两秒，然后点了下头，“你说的在理。”看向黎久，“你也得随机应变，开拍了就得把台词念完，别傻愣着。”
黎久手碰了碰刺痛的脸颊，咬着唇瓣没吭声，化妆师过来用粉扑遮住红痕。
江明彦问了许多人才找到黎久所在的剧组，进来时就看到她正由化妆师补妆。
原本就明艳的一张脸被化妆师拿着粉扑，在用力扑厚厚的脂粉，像是要把每一个会呼吸的毛孔堵住，化完妆后她五官更深邃立体，也更上镜了，但江明彦还是觉得她脸上什么都不涂最好看。
他们在拍戏，江明彦没喊她，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打算等她拍完再过去。
导演喊了一声“action”，在生活里大大咧咧的小姑娘，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气场也好似变了个人般，在认真的走戏。
江明彦不知道她演得是什么角色，但应该是个反派，那股杀敌四方的劲儿挺狠的。
肩膀靠在墙上，也逐渐看得入迷，直到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江明彦瞬间直起身，紧拧着眉心看过去，黎久的脸被打偏了，她咬着唇瓣，没有停下，继续投入的说台词。
明知道是拍戏，在她挨打的那一刻，江明彦怎么也无法忽略心头涌上来的那股异样，好像那一巴掌扇他身上了一样。
戏的前半部分走得很顺，到最后一句台词的时候，周飞哲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卡壳了。
他朝导演说了声抱歉，说精益求精，想再来一条。
导演同意了，重新开始走戏。
江明彦沉着脸走过去两步，黎久已经调整好状态，开始讲台词。
他的脚步也逐渐停下来，看她继续入戏、走戏。
结果周飞哲打完她一巴掌，居然夸张的说他忘记台词，要再来一遍。
而黎久脸已经被打得红肿，连女主角沈晓玲都看不下去了，可导演都没说什么，她一个小演员也不好多嘴，免得得罪人。
黎久捏紧拳头，咬着后槽牙看周飞哲，知道他是故意的。
周飞哲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对她投了记挑衅的眼神。
“对不起啊黎久，刚才一看你红肿的脸，我就想笑，咱们再来一条吧，辛苦你了。”
在导演走过来时，他又歉疚至极的模样，“对不起啊黎久。”
导演看黎久，“你还好吧？能继续拍吗？”
黎久张了张嘴，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人拽住，那人落下沉沉的声音，“你看她像还好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