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上午10点,陆家嘴金融中心58层的办公室里,空调的低频嗡鸣与服务器的运转声交织成背景音,仿佛是资本市场的心跳。陈默盯着港股通标的列表,鼠标指针在“中国环保能源(00986.hK)”上停留许久,屏幕上的换手率数字217%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像极了急诊室里持续报警的生命体征。“股价0.02港元,市值4800万港元,”王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冷静,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警觉,“过去三年累计成交量不足5000万手,却在近三日激增到1.2亿手,成交量放大24倍。”
陈默滑动K线图,三年下降趋势线在0.015港元处被一根放量阳线突破,成交量柱体比前一日放大三倍。“底部放量明显,RSI指标出现底背离,”他的手指在筹码分布图上划过,底部密集的红色筹码峰占据60%的空间,“如果这是主力吸筹,突破后的目标位至少在0.05港元。”
林语晨将财报推至他面前,纸页上的“保留意见”字样用红笔圈出,旁边贴着泛黄的便签:“核数师无法确认存货价值,且存货占资产比例达78%,”她的指尖点在合股记录上,指甲在纸页留下淡淡压痕,“2023年10合1股,股价从0.2港元变为2港元,随后三个月暴跌80%;2024年再次10合1股,股价从0.15港元变为1.5港元,接着腰斩至0.7港元。这是典型的‘缩股-炒高-暴跌’循环。”
实习生小张凑近屏幕,领口的工牌因动作滑落,露出里面的员工编号。“汉能薄膜发电退市前也是这样的走势,”他的声音里带着新人的惶恐,喉结因紧张而上下滚动,“低股价、高换手、突然拉升,最后一天暴跌47%,散户根本来不及出货。”
陈默调出港股通资金流向,南下资金净买入占比达29%,但外资席位的净卖出量同步增加。“量子计算机在暗池的订单流显示,外资机构的买单集中在0.01-0.02港元区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像是在说服自己,“或许这是突破前的最后洗盘,外资在压价吸筹。”
午间的阳光斜射入办公室,在陈默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右脸颊的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试仓100万股,止损位设在0.015港元,”他将交易指令推过桌面,纸张边缘因用力而卷起,“港股通的流动性陷阱,有时候反而是认知差套利机会。”
王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密集的哒哒声,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碎股成交占比超35%,”他调出盘口数据,每笔成交手数的分布直方图显示,100-500股的交易占比达82%,“符合散户交易特征,但撤单频率高达每分钟150次,是正常水平的5倍,可能是主力对倒。”
“同意王野的观点,”林语晨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铂金戒圈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合股历史显示,该公司通过缩股虚增股价,实际市值已缩水90%。我们不能用A股的量价分析逻辑看待仙股,这里的价格是数字游戏,价值归零是大概率事件。”
陈默看着账户里的闲置资金,想起老张女儿发来的感谢信,信纸上老人用铅笔写着“谢谢救命钱”。“散户在A股被量化策略收割,在港股被老千股绞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悲愤,“如果我们能提前识破操纵模式,或许能保护更多人。”他没有继续,点击了下单按钮,100万股买单瞬间进入交易所系统。
下午2点05分,股价突然直线拉升至0.05港元,涨幅达150%,成交量柱状图如火山喷发般窜升,分时图上的买盘汹涌如潮。小张的惊呼盖过了空调的嗡鸣:“南下资金净买入占比38%!外资席位却在同步出货,净卖出量达2000万股!”
林语晨调出暗池数据,碎股成交占比攀升至42%,主买席位的Ip地址分布显示,70%来自内地散户。“这是典型的‘仙人指路’形态,”她的声音里带着焦虑,“用小额碎股单推高股价,吸引跟风盘,主力在高位派发筹码。”
陈默看着浮盈数字从20万港元飙升至150万港元,喉咙一阵发紧。“设好止盈位,股价跌破0.04港元就出货,”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加仓指令却在草稿箱里停留了10秒,光标在“500万股”的数字上闪烁,“如果这是主升浪起点,错过的代价太大。”
王野突然指向资金流向图,外资机构的撤单量在14:00-14:05期间达到5000万股:“量子计算机在高频撤单,累计撤回买单达5000万股,”他的声音发颤,“他们在测试我们的订单处理速度,可能在布局更大的陷阱。”
收盘前15分钟,股价站稳0.045港元,买盘仍在源源不断涌入。陈默调出港股通投资者结构,散户持仓比例从27%增加至50%,平均成本0.03港元。“主力不可能在散户成本区出货,”他的声音里带着赌徒般的兴奋,瞳孔因肾上腺素而微微收缩,“这波拉升至少到0.1港元。”
小张扯了扯领口,工牌再次滑落:“头儿,合股记录显示,前两次拉抬幅度分别是300%和200%,这次已经150%,可能随时——”
“这次不一样,”陈默打断道,点击加仓至500万股,确认键按下的瞬间,他忽略了屏幕右下角的碎股成交占比已达48%,“量子计算机的异常撤单说明他们也在调整策略,我们的混沌算法可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林语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调出该公司的退市风险警示:“联交所已发出除牌警告,连续两年财报异常,可能在6月30日前终止上市。”
陈默在操盘日志写下“风险可控”,钢笔尖因用力过猛划破纸页,“可控”二字中间出现一道裂痕。“香江的赌场里,总要有敢坐庄的人,”他喃喃自语,保存文档时,王野的消息弹出:“外资量子计算机在港股通标的撤单频率提升至每秒200次,疑似在构建跨市场套利模型。”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中,某只股价0.01港元的仙股突然涨停,交易明细显示90%为碎股成交,买单Ip地址与A股dAo投票的分拆地址高度重合。陈默望着屏幕上的浮盈数字,想起小张临终前攥着激光刻刀的手,想起老张在天台颤抖的背影。他摸出口袋里的钢笔,笔帽上的“代码即正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照不亮屏幕上那些闪烁的红色数字。他突然意识到,在香江的资本市场里,代码和算法从来不是万能的盾牌,而人性的贪婪才是最锋利的镰刀——那些隐藏在0.01港元诱惑背后的量子算力,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和他的团队,可能已经成为网中的猎物。
交易室的空调突然停止运转,闷热如潮水般涌来。陈默握紧钢笔,笔尖在掌心留下一道淡痕。他知道,当他在贪婪与理性的边缘选择前者时,436章的量子盾牌裂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出现。而那些在K线图上跳跃的数字,终将成为人性弱点的试金石,在资本的浪潮中,检验每一个参与者的灵魂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