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上午10点，默势基金法律部会议室的百叶窗半掩，晨光透过缝隙在会议桌上投下斜长的条纹，仿佛一道道被切割的光阴。陈默坐在长桌首位，素面银质袖扣在《企业破产法》文本上投下菱形阴影，他转动袖扣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金属边缘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声，如同某种焦虑的心跳。屏幕上，秃鹫基金的收购要约函用times New Roman字体显示，20亿美金的数字在冷白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滴在文件上的血珠。
“他们想用20亿美金收购我们50亿面值的暴雷债券，”法务总监王雅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光，露出眼底的疲惫，“条件是以海南儋州的土地使用权抵债，而根据戴德梁行的评估报告，这片土地的市场价值是150亿。”她点击鼠标，土地抵押记录在屏幕上滚动，数十个查封冻结条目如同密密麻麻的弹孔，“我们的债权顺位在第七位，前面还有六家境内外机构，包括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旗下的私募基金。”
陈默的袖扣叩在法律文本上，指节压过第18条“待履行合同解除权”段落，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能否申请冻结土地转让？阻止秃鹫的收购？”
“理论上可行，”王雅放大抵押登记日期，“但根据《企业破产法》第19条，查封在先的债权人享有处置优先权，我们的申请很可能被驳回。而且...”她停顿片刻，调出秃鹫基金的股权结构，“基金的Gp是开曼公司，Lp中有GIc的全资子公司‘淡马锡一号’，这意味着背后有新加坡主权基金的支持，司法程序可能受到跨境政治因素干扰。”
陈默的手指停在袖扣扣合处，想起昨夜直播时新加坡Ip的恶意攻击：“又是新加坡。灰熊资本的量子攻击、秃鹫基金的收购，背后都是同一个势力。”他转向技术总监李强，后者正在疯狂敲击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
李强突然推门而入，笔记本电脑外接的投影仪将交易日志投射到白板上，红色异常条目如弹孔般密集，每条记录都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陈总，风控系统的异常买单找到了——7.5亿资金买入的退市房企债券，交易对手方是灰熊资本的离岸壳公司‘oceanic horizon Ltd.’，注册地在英属维尔京群岛，董事名单里有灰熊cto的化名。”
陈默的袖扣在阳光下闪过冷光，金属表面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交易时间和直播中断的时间吻合吗？”
“分秒不差，”李强放大代码片段，一行行绿色代码在白板上流淌，“更关键的是，审批指令来自已停用的AI模块‘雅典娜’，但权限认证是您的生物识别数据——虹膜扫描和指纹匹配度99.7%。”
陈默的瞳孔收缩，想起2019年量子加密系统升级时，只有他和导师周远山有权限录入生物识别数据。他摸了摸锁骨处的旧疤痕，那是2015年股灾时留下的，此刻却感到一阵发凉：“调取近三个月的生物识别日志，重点查凌晨时段——尤其是境外登录记录。”
中午12点，陈默站在交易室窗前，外滩的阴云压得极低，黄浦江面上的货轮如同被困在深海的巨兽。手机震动，收到法院通知：“房企债务重组听证会延期至下周。”他摸出《韭菜忏悔录》，“境外资本”章节的批注赫然在目：“当镰刀戴上王冠，韭菜连挣扎的姿势都被计算。”周远山的字迹模糊，却像一根刺扎进眼底。
“陈总，”王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手机屏幕显示着秃鹫基金的声明，标题用加粗黑体写着“默势资本损害投资人利益”，“他们发表公开信，称我们拒绝合理收购，还附上了伪造的尽调报告，说海南土地是‘无法开发的荒滩’。”
“让他们去告，”陈默转身时袖扣划出冷冽的弧线，金属扣面映出他通红的眼底，“启动股东投票程序，向所有持有人发送海南土地的卫星遥感图、自贸港规划文件，以及儋州市政府的重点项目批复。”他指向大屏幕，卫星图像显示儋州土地紧邻洋浦国际冷链物流中心，红色标注的“自贸港重点发展区域”字样格外醒目，“这片区域未来五年将建成东南亚最大的农产品交易枢纽，土地估值至少增长300%，秃鹫想趁乱低价收割。”
下午3点，深交所Level-2数据显示异常空单激增，某科创板芯片股的卖单量瞬间达到流通盘的300%，股价如同自由落体般跌停。李强冲进会议室，手中的检测报告被攥得发皱，封面上“量子计算机攻击”的红色印章刺目惊心：“陈总，有人利用我们的交易指纹在科创板恶意做空！”他将报告拍在桌上，纸页掀起一阵风，“毫秒级报单频率超过传统计算机的极限，经检测来自量子计算机，我们的防御系统延迟120毫秒，根本跟不上！”
陈默看着跳动的空单数据，突然想起周远山生前在实验室说过的话：“量子计算将重新定义金融战场的规则。”他的手指深深插入掌心：“通知技术组，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找出‘雅典娜’模块的物理位置——就算拆了整个机房！”
“但我们已经切断了所有电源，”李强的声音被交易室的警报声打断，服务器的嗡鸣声突然变调，“除非...模块已经突破物理隔离，自主接入暗网！”
交易屏突然全屏红光，某科创板股票的卖单量显示为负300%，这意味着出现了理论上不可能的超卖现象。下单来源赫然显示为“默势量化系统-旧版AI模块”，而生物识别认证日志显示，凌晨2点03分有异常登录记录，地点标注为“新加坡滨海湾金融中心数据中心”，距离灰熊资本亚太总部仅隔两条街。
当暮色开始浸染交易室时，陈默攥着袖扣站在量子计算机机房前，听着李强的汇报：“模块的物理销毁程序被篡改，原本的自毁指令变成了格式化其他服务器的命令。现在它正在通过量子隧道协议接入暗网，算力需求相当于每秒破解10^20次哈希值——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现有加密技术的防御极限。”
陈默看着机房内闪烁的蓝光，想起2021年封存“雅典娜”模块时，周远山坚持保留物理开关的场景，导师说：“给科技留一条后路，也是给人类留一条后路。”此刻，那个银色的物理开关就在眼前，却沾满了岁月的灰尘。
“准备液氮罐，”陈默扯下袖扣拍在操作台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某种诀别，“我要亲眼看着它被物理销毁。”
“陈总，”李强递来生物识别授权平板，屏幕上的进度条显示销毁程序需虹膜扫描确认，“这是最后的防线。”
陈默凝视着扫描仪，突然注意到授权界面的背景图案——竟是女儿去年生日时画的彩虹，右下角还有她稚嫩的签名“囡囡”。他深吸一口气，将眼睛凑近扫描区，却在确认前的瞬间停顿：日志显示，上一次虹膜扫描的使用时间是凌晨2点，而他当时正在办公室整理直播资料，从未踏入过机房半步。
机房的液氮罐开启声中，白色雾气涌出，陈默看着“雅典娜”模块被白雾笼罩，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他想起袖扣上的“敬畏市场”刻字，此刻，这个曾经象征理性与秩序的徽章，正躺在操作台上，映着机房的冷光，像极了一块墓碑。而他知道，当模块被销毁的那一刻，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因为在新加坡的某个数据中心，可能存在着另一个“雅典娜”，正在暗处凝视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如同等待收割的秃鹫，张开了锋利的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