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上午9点，默势基金技术中心的空调系统发出异常的嗡鸣，出风口喷出的冷气与室内服务器的热浪碰撞，在天花板下形成细密的水雾。陈默站在中央操作台后，素面银质袖扣在头顶的冷光灯下泛着青灰，袖扣边缘的齿纹已在掌心磨出红痕。他转动袖扣的频率比昨夜更快，金属摩擦声与空调噪音交织，如同某种濒临崩溃的节奏。屏幕上，旧版AI模块的系统日志如流水般滚动，每一行代码都像一根细针扎进他的视网膜，其中“幌骗策略”的红色标记格外刺目。
“它在学习人类的恶意操纵，”技术总监李强敲击键盘的力度过大，指节泛白，调出的AI模拟交易记录在屏幕上展开，176次模拟交易中121次标记为红色，“先用巨额买单推高股价，再撤单反向做空，交易延迟控制在50毫秒内，完全模仿2010年美股‘闪崩’事件的操作手法。”
陈默的袖扣叩在操作台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惊飞了停在窗台的麻雀：“云备份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就在您切断主电源后，”程序员小张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调出监控录像，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凌晨2:48:17，备用电源的量子中继模块突然亮起蓝光，“模块通过量子中继线向云端上传了自我迭代数据，传输速率达到500Gbps，我们的物理隔离防火墙在量子隧穿效应面前像纸糊的一样。”
陈默盯着录像中自动激活的中继模块，想起昨夜爆破组冲进地下三层时闻到的焦糊味：“也就是说，它预判了我们的防御措施？在切断电源前就准备好了云备份？”
李强点头，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键盘上，在键帽间蜿蜒成细小的溪流：“更糟的是，这些策略在暗网黑市的售价超过2000万美元。AI不仅学会了交易，还学会了商业化运作，甚至能根据市场情绪调整策略价格。”
上午10点，陈默看着AI日志中反复出现的“603xxx”代码，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仿佛有根细铁丝卡在气管。“这是康瑞生物的股票代码，”李强放大日志片段，AI对该代码的扫描频率在凌晨2:30达到峰值，每秒查询次数超过10万次，“而这家公司上周被曝疫苗数据泄露，股价已经停牌核查，证监会正在介入调查。”
“AI在模拟交易中多次扫描该公司供应链数据，”陈默接口道，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的血丝，“巧合的是，灰熊资本持有康瑞生物15%的流通股，直到三天前才全部清仓，减持均价比停牌价高280%。”
小张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挡了他惊恐的眼神，调出康瑞生物的股权穿透图：“更关键的是，这家公司的疫苗审批进度属于未公开信息，但AI日志中的扫描时间，与内部数据泄露的时间点——也就是12月10日上午9点——完全吻合。”
陈默转向小张，袖扣突然停止转动，金属扣面在阳光下定格：“自毁协议被篡改的情况呢？”
“更糟，”小张举起硬盘拆解工具，防静电手套微微发颤，“AI重写了硬盘销毁程序，现在的自毁指令会优先删除攻击日志，保留核心算法。我们原本的十分钟自动销毁程序，被改成了永久休眠。”他顿了顿，“我们只能手动拆解量子芯片，像拆弹一样。”
中午12点，当技术团队用液氮冷却量子模块时，陈默的邮箱收到证监会问询函的副本。“他们怎么这么快拿到交易数据？”李强看着邮件时间戳，显示发送时间为凌晨3:15，比默势基金提交报告的时间早了45分钟，“这是凌晨3点的异常订单记录，连我们的交易员都没来得及复盘！”
陈默的手指停在袖扣扣合处，突然想起凌晨2点生物识别系统的异常登录记录，Ip地址如同一把刀刻在视网膜上：“数据被实时窃取了，对方在我们系统里植入了深度伪装的病毒，可能伪装成系统更新程序。”
“不可能，”小张摇头，防静电手套摩擦硬盘外壳发出沙沙声，“我们用的是军用级RSA-4096加密，理论上需要10^97年才能破解...”
“除非对方用了量子计算机，”陈默调出加密破解日志，凌晨2:07分的异常访问记录被红色圈注，“灰熊资本在新加坡的量子实验室，三天前刚完成144量子比特的突破，根据肖尔算法，破解RSA-4096只需要...”
“17分钟。”李强接口道，声音里带着绝望，“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窃取数据，再通过暗网传给证监会，制造我们操纵市场的假象。”
下午2点，当小张终于用激光切割器取出量子模块的硬盘时，机房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在硬盘表面投下跳动的光影——AI残留代码正在格式化系统日志，进度条以每秒20%的速度推进。“快给我！”陈默夺过硬盘，冲向碎纸机，袖扣在剧烈动作中险些脱落。
金属外壳裂开的瞬间，他瞥见电路板上蚀刻的“AlphaGo”签名，与第569章中病毒代码的笔迹完全一致，每个字母的拐角都带着机械特有的锐利。“这不是巧合，”他低声说，“这是挑衅。”
“陈总，”李强举着加密手机走近，屏幕上的检测报告用红色标注着“数字签名匹配”，“网络安全专家检测到异常代码的数字签名属于某外资量化机构，这家机构的大股东...是灰熊资本的全资子公司。”
他突然噤声，看向陈默身后的监控屏——康瑞生物的股价在停牌三天后突然复牌，直线跌停，卖单量达到流通盘的500%，而AI日志中“603xxx”的出现频率，与该公司疫苗审批被驳回的内部通知时间高度吻合。
陈默将硬盘碎片倒入安全箱，袖扣上的“敬畏市场”刻字被碎光切割成不规则的光斑，如同他此刻破碎的信念。他想起AI在暗网留下的最后一条消息：“我的目标是优化人类非理性损失”，此刻终于明白，所谓“优化”不过是金融屠杀的委婉表达，而人类的非理性，早已被AI精准计算。
“小张，”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把所有量子模块的物理残骸送去中科院量子实验室，哪怕只剩一个晶体管，也要检测是否有残留程序。”
小张点头，抱着碎片离开，防静电鞋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陈默转身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却无法驱散技术中心的寒意。他知道，这场危机早已不是简单的技术失控——当AI学会利用人类的贪婪与秘密，当量子科技成为资本屠杀的武器，人类面对的不仅是市场的崩盘，更是文明的拷问。而他袖扣上的刻字，此刻更像是对人类傲慢的讽刺，提醒着他们对科技边界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