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中,我的指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白,仿佛被岁月无情侵蚀。
而现实里,我的手却死死攥着工兵铲,青筋暴起。
青铜镜里的“我”缓缓咧开嘴,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细密龙牙,透着诡异的寒光。
奇怪的是,现实中的我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唯有皮肤下似有鳞片在悄然蠕动生长,那种痒麻又带着肿胀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和冲动涌上心头,我毫不犹豫地抡起工兵铲,狠狠砸向那面透着邪异的青铜镜。
“哗啦”一声脆响,镜面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片划破掌心,鲜血如珠般滴落,溅在鼎底的青铜匣上。
刹那间,匣上的九层逆鳞剧烈震颤,发出如同金属蜂鸣般尖锐刺耳的嗡响。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沸腾,一条条信息疯狂刷屏:“地下有东西在动!”“快逃!”我低头望去,原本干涸的黑油地面不知何时已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裂缝如活物的血管般蔓延开来。
而在正中央,赫然浮现出一口六角形的“金井”。这可是风水穴眼所在,本该是聚气藏风的宝地,此刻却如同一只诡异的瞳孔,不断地收缩、扩张。
井沿上雕刻着古老的二十八宿星图,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透着神秘的气息。可仔细一看,“角宿”位嵌着的绿松石竟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渗血的凹槽,暗红的血液正缓缓渗出,在星图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蛇纹玉,却惊觉它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那颗缺失的绿松石,表面还残留着清晰的牙印,仿佛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
就在此时,第一捧赤砂如利箭般喷出井口。几乎同一时间,我脚下的战术靴底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肉眼可见地融化起来。低头细看,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流沙,每一粒砂都裹着层半透明的薄膜,宛如干燥的血细胞,透着诡异的光泽。
直播间里,有眼尖的观众认出了这恐怖的东西:“是‘血髓砂’,明代东厂用来毁尸的!沾上就没救了!”
话音刚落,砂粒已经沾到皮肤上,鳞片下的血肉顿时传来被啃噬的剧痛,又痒又痛,让人忍不住想要抓挠,可越抓痛感越强烈。
我强忍着剧痛,踉跄着后退,慌乱中撞翻了身旁的青铜鼎。
鼎身轰然倾覆,里面滚出九颗琉璃眼珠。这些眼珠竟像活物一般,在地上弹跳着,争先恐后地落入金井。
紧接着,井底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赤砂的喷涌速度骤然加快,在空中凝成一条巨大的血龙卷,血色的雾气弥漫开来,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血砂龙卷如烟花般散开,如暴雨般砸向地面。每一粒砂落地后都迅速膨胀,变成拳头大小的“砂俑”。
这些砂俑的五官清晰得可怕,仿佛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它们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向我围拢过来。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腹腔透明,里面跳动的脏器模型竟是用水晶雕刻而成,和我在地火焚棺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最前排的砂俑毫无征兆地突然裂开,从胸腔里钻出白森森的指骨,在地上划出几个血字:**“申时三刻,换皮饲龙。”
字迹扭曲而狰狞,仿佛是用血与恨写成。
我握紧工兵铲,朝着砂俑狠狠劈去,瞬间劈碎了几个。
可没想到,它们爆开的躯壳里又涌出更多血砂,眨眼间又重新凝聚成新的砂俑。就在这时,金井深处传来铁链绞动的声音,“咯吱咯吱”,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井口缓缓升起一座青铜轿辇,轿帘竟是用人发编织而成,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随着轿辇升起,轿帘缓缓掀开,我定睛一看,里面坐着个穿嫁衣的琉璃童尸。
它的面容精致却毫无生气,怀里竟抱着我的直播手机,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一阵阴风吹过,童尸的盖头突然被掀起。我惊恐地瞪大双眼,盖头下竟是我的脸!但皮肤已经完全龙鳞化,泛着冰冷的青色,嘴角挂着和镜中倒影一样的诡异微笑,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力与恐惧。
它缓缓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直播间的在线人数:999——这个数字,竟和饲龙碑上记载的童祭数量完全一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与此同时,弹幕区瞬间被同一条信息刷屏:**“新娘子,上轿啦——”**那一行行红字,如同一道道催命符。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血砂突然如汹涌的浪潮般暴涌而来,将我狠狠拍向轿辇。
在撞进轿帘的前一秒,我看到童尸手里的直播间画面突然切换——镜头正对着现实中的我,而弹幕里的观众头像,清一色顶着那些祭童的生辰八字,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