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明洞房花烛夜之时,山巅的另一边,两道身影已经悄然离去,正漫步在深浅不一的雪地上。
望着山脚下连绵不绝的大帐,邵神韵端详许久,冷淡的容颜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近来极西之地天生异象,先生可有什么天人预感?”
这里的异象自然不是大能斗法时的模样,而是天道自发而出,有预兆的信息。
一般来说,只有九阶灵宝、末法秘境、大能突破才能引起这种现象。
如果是前二者倒是无所谓,但偏偏是极西之地、河内州之处,也是季明接下来的重要征程,她不免有些担忧。
她当然不会担心季明,只是觉得数十万之众的部落,就这么白白葬送在域外天魔的地盘,实在叫人不能接受。
当然,这其中是有些别样的心思……
对于邵神韵的小心思,季言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看着徒弟的份上,他也懒得计较,微微颔首:
“失昼城已经有了消息,被敖青镇压的魔尊已经逃脱,据说是炼化了前任传承,已经通圣见隐了。
她的故居,就在河内州。”
见隐境,哪怕在末法时代前,这也是琼明界不可多得的高端战力,是各个宗门堪称顶梁柱的存在。
同样,这也是妖兽和神兽的天堑,见隐境的妖兽才有资格以妖帝自称,往下的虽然实力不俗,但和妖帝终究有本质上的差距。
对于这群和琼明界分割气运灵气的天魔,邵神韵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直言不讳的问道:
“既是如此,神韵准备趁她还未贯通融汇时出手,使其神魂俱灭,先生意下如何?”
“呵,你何不干脆说,是想独吞那位魔尊的灵韵,觉得我用不上,便能全部便宜了你?”
季言轻笑一声,似是在讥讽邵神韵的小心思,又好似在提点对方。
被季言一语点破心思,邵神韵却是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认真的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个说法: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神韵的魇镇已经好多了,只是想更进一步,多些灵韵自然是要保险些……”
“我不认识什么神韵,敖老头的孙女我只认识一个——琉璃。
那个单纯稳重的小丫头,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季言终于转过身,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位龙族妖尊,似乎是想起了那年在琉璃宫,那个笑嘻嘻叫他先生的龙族公主。
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是成为妖帝就算万事大吉,不过是又一个开始……
只是,他终究叫不醒装睡的人。
面对季言的婉拒,邵神韵明显沉默了不少,却仍是高高昂起头,眼神倔强的说道:
“既然先生不愿同去,神韵一人去足矣。”
说罢,她刚要转身离去,却突然感受到上空传来阵阵炽热,紧接着便是一声阴沉邪笑的声音:
“狗娘养的老鼠,老子总算逮住你了……”
“还我儿来!”
漫天黑焰凌空,好似旭日初升的烈阳,被一道灰发男子双手托着,直挺挺的砸了下来,仿佛是要灭世一般。
对此,邵神韵面色凝重,周遭的龙影盘踞于身,通圣巅峰的修行顷刻显露,化作一条粗大的龙影,朝着烈阳方向撞去。
就在两人要给雪山绞个头时,黑袍身影倏地出现在上空,两人对决的中心区域。
左右手分开,只是轻轻一握,两道身影瞬间被他囚禁,动弹不得,烈阳和龙影也在一盘阴阳两仪的运行下,逐渐化为尘埃。
分别攥住两人的手,季言瞧着不服气的两人,脸色一沉,当即冷哼一声,恐怖的威压总算勉强让两人安静下来。
解开两人的禁锢,季言朝着西方的位置沉吟片刻,突然转过身,淡淡开口道:
“除非他命悬一线,否则我不能亲自出手,但你们可以在暗中保护,必要时我会给你们灌顶相助。”
虽然仍是不松口,但有了季言灌顶的保证,邵神韵总算是松了口气,心中有了可以与魔尊抗衡的底气。
不过,易泰显然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废话少说,小丫头,我儿子阿明呢?!你给他带哪去了?!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少根毛,老子连夜两把火,给你那破宫殿烧成衣冠冢……”
就在易泰怒火中烧、准备和邵神韵再打擂台时,季言的唇齿却是轻动了下,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条黑龙打发了出去。
“万事小心,别把他折腾的太狠了。”
“是,我送送先生。”
一直到黑袍身影远去,邵神韵悬着的心方才放下,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依旧是面若寒霜……
…………
没什么能破坏季明的心情,除非大早上刚出门,就险些被某条龙绊了一跤。
“呜呜~阿明,爹找你找到好苦……诶诶,阿明,你要去哪?”
拉着有些迷糊的姐妹俩,季明只觉得心情烦躁不已。
本来今天是要下山整军经武,将零散聚集的部落拧成一股绳,顺便给那群和尚诵个经,谁知道刚出门就遇上这“表爹”。
“唔~夫君,那位真的是你阿爸吗?”
“不相干,不用管他。”
在腾格尔部众多族人的相送下,数千精壮青年跟着季明的身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故乡,即将踏上陌生的土地。
临别前,大萨满立于山顶上,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蛮荒气息,手中的骨杖挥动,不停的有图腾气息传入青年们身上,为他们带去强大的力量。
此去一别,兴许就是生死两茫茫。
换上了见面时的银装白袍,塔露拉依旧面色冷峻,仿佛昨日成亲的另有其人,完全看不出像个小媳妇儿。
倒是塔娜穿红戴绿,换了身干净利索的蓝白袍,笑吟吟的坐在季明马背身前,时不时回头望去,眼眸中稍有不舍:
“夫君……”
“会回来的,攻下河内州,不过是个开始,真正麻烦的事可还在后面……”
季明轻声说道,伸手揉了揉银白的秀发,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就算最后所有的破事都大功告成,很多事也没法从根源上解决,只能是让北域底层牧民过得好些……
再往后的事,他也管不了了。
不过,在更后的位置,还有另外两道身影,远远跟在身后……
(唉,这都清成啥样了,怎么会被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