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难道那厮已经半死不活,被图老弟一击毙命了?
那我可要快些过去。”
顷刻间,武极魔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沙州城外,遥望着久攻不下的城池,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恨不得立刻闯进去,将那贼帅轰成肉沫。
道陨的那些修士、异人,可都是煌州的中坚力量,就为了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硬是打了个对折,想想心都在滴血。
不过,就在他要上前掠阵时,一旁的天魔将却是拦住了武极。
望了眼摇摇欲坠的杀阵,天魔将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劝阻道:
“星君,唯恐有诈。”
“哦?这怎么说?”
虽然文化和智商略显焚书坑儒,但面对下属有理的忠告,他多半还是能听进去。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吃过智商亏……
“难道星君忘了,那贼帅麾下可是有异人效力的,况且他再不济也算半个散仙,如何会败的这么快?”
对于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头,天魔将从来都不直接挑明,而是将线索喂在嘴边,让这位星君亲自品出来。
果然,在听了他的话后,武极魔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已经明白了其中利害:
“图老弟的气息是有些不对,见面似相识,就好像我的老熟人一样。”
“所以星君……”
“那就让我单刀赴会,看看这位“老熟人”耍的什么小花招。”
虽然不喜欢多思考,但能以体修晋升通圣境,武极魔尊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相当的自信。
硬碰硬的情况下,他敢笃定,自己的身躯绝对不弱于大荒凶兽,就算是那条北域长虫亲临,也绝对能全身而退。
前几天那头通圣中阶的老狼拼死搏杀,都没给他留下什么伤势,如今两个化境巅峰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唯一让他有些忌惮的,就是这城池中,有道特殊的杀阵……
轰!
炽热的气血腾空而起,重重一拳挥在面前的屏障上,瞬间掀起了剧烈的波澜,将自己的部下都掀飞了数丈远。
见无人坐阵,武极的心中越发自信,又是连续几拳砸上去,瞬息间就将护城大阵砸开了一道缺口。
本来想直接将大阵轰开,但考虑到将来还要用,且城中传来了阵阵斗法气息,使得武极也顾不上许多,索性横冲直撞了进去。
将城中破败的景象扫了一眼,武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季明的身影,正在上空和几道身影缠斗。
再仔细一瞧,对方手中拎着的头颅,不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贼帅。
“图老弟莫慌,我来助你!”
大致确定了季明是自己人,武极魔尊也不再犹豫,整个人化作一团充满煞气的肉球,猛的朝其余几人袭去。
咔~嚓~
然而,就在他快要冲到几位身影面前时,那些本来和季明打得火热的归义军将领,突然浑身僵住,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最终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
到了这时,武极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仍没有多想,只是笑呵呵的对季明抱拳道:
“真是多亏了图老弟,替老兄解了这心腹大患,此恩铭记于心,他日必报!”
“呵呵,星君客气了,小生哪受得起这礼……不过确实有一人,想再见星君一面。”
“哦?”
直到此时,武极的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他已经看出了面前季明的真身,但并不在意,毕竟他又算不得异人,照样能和修士打交道,不过是换个身份而已。
只是,季明逐渐攀升的魔气、以及手中面色苍白的头颅,怎么看都不对劲……
叮~
一声轻盈的琴音从远处传来,清脆悦耳,宛如高山流水般,缓缓传入武极耳中,瞬间震得他心神荡漾。
向后暴退了几十丈远,武极有些惊愕的看向远处——距离季明不远的位置,一座凉亭凭空出现,悬挂于上空,正有一道人盘坐抚琴。
那是一具无头尸首,身长六指,浑身被数道紫气笼罩着,有缥缈仙尘之风,周遭还有无数白羽鸟盘旋。
“天有九足乌,地有白羽枭……你%#到底是谁?!!!”
只是挨了几道琴音,武极魔尊就感觉浑身好似被小火烹煮,从内而外的气血沸腾不止,比他肉身成圣时还要痛苦万倍。
受不了这般痛苦,武极魔尊仰天怒吼一声,浑身的煞气将他包裹住,很快在身后凝成了一具气血法相,愤怒不已的朝两人袭去。
“劳烦阁老了,替我顶住一炷香。”
有这手段,我说怎么拖了这么久,搞半天还有延迟。
心中吐槽着,季明的动作却是不慢,额头的白莲青光亮起,开始复制粘贴。
他的欢喜法相还没练到家,怕是顶不住一炷香,只能费力请外援了。
[兆阴敕令阳——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真君]
轰!
血气法相袭来的瞬间,一方金印将季明庇护在内,瞬间弹飞了无极。
不多时,一道全身通红、怒发冲冠、红甲玄冠的法相赫然在目,三头六手,各持斧、索、羽箭、断剑、戟,压迫感瞬间将武极压了下去。
一连好几次,季明都像是戏弄孩童般,将武极的气血法相玩弄于股掌间。
不过这东西季明压根撑不住一炷香,消耗堪比见隐境傀儡,顶死也就半炷香,后面就只能硬撑了。
果然,在身后的法相散去后,季明很快就落入了下风,只能开启阴魔道硬抗,罕见的露出疲态。
“tmd! 你个小杂种!给老子撒开!我和你无冤无仇……”
“qNmd!”
由于季明将凉亭裹得像个粽子,两人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互相玩起了嘴炮,武极却还差点被骂破防了,只能更加卖力的进攻起来。
跑是跑不了了,只能寄希望于季明先倒下,让他寻得一线生机。
可惜……
“时辰已到,武极,随我一同走吧。”
“不!!!”
随着武极不甘的怒吼,一双六指白手伸了出来,轻轻抚过他的身躯,从里面扯出了一搂神识,很快拉入了凉亭中,再不见踪迹。
至此,武极魔尊身死道陨。
将这尊完好的魔尊残骸收入囊中,季明郑重的将头颅放回了无头尸首上,让这位国士能最后看一眼沙州。
“张节帅,生死别离,人之常情,我定当收复失地,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但悲不见九州同。”
轻轻吐出几个字后,张议潮缓缓闭上眼眸,感受着凉风吹拂脸颊,往日的画面开始不断浮现。
他好像又回到了某个午后,报喜的官员策马扬鞭,前来道贺的达官贵人挤满了庭院,尚且壮年的父亲还在笑着应和他们。
而那时的少年却是抛下一切,在某个怀朔镇信使的蛊惑下,骑马北上敕勒川,站在山坡上目睹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与好友憧憬着未来。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那年他二十有三,高欢已是而立之年。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老友。
初平三年,张议潮受炎神宗重用,率队西去河内十三州,受封沙州节度使。
大业十四年,汴梁沦陷,同年的河内,最后一处泉州也被天魔攻破,此后再无大炎河内州。
若能收复失地,死亦何恨?
最终,这位戎马一生的节帅永远闭上了眼,身影随着凉亭一起化为灰烬,只留下两根骨指,停在了季明跟前。
不过,此时的季明却来不及查看,因为某个失踪的小龙女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正气鼓鼓的瞪着他:
“把魔尊的身躯给我!”
(在加速和不加速之间纠结,感觉审核有点想把我放出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