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晴拽着秦枫和罗秘书,猛地后退了几步。
“掉头掉头。”
秦枫回头多看了一眼,倒是没看出来哪里阴森。
换了一条路,把向阳村逛了一遍后,风水大师也念叨完了,秦枫这才开始量地。
设计祖坟很有讲究,除了风水外,还要顾忌宗族传统和辈分排序。
郭荣亲自捧着郭家族谱来到秦枫面前。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泛红,手里的族谱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原本没奢望能拿回族谱,没想到村里一直替他保存着。
几十年前郭家这一支集体跑路,村里出了这种丑事,整个向阳村都被连累。
当年向阳村的村干部在这种情况下,还帮郭家保留了祖坟和族谱,不仅能说是仁至义尽,简直可以说是太善良了。
难怪郭荣那么激动。
等他情绪平静一些,才给秦枫介绍先祖。
族谱翻到最后,郭荣看着自己新添上去的名字出神。
拿到族谱后,他把自己妻儿的名字写了进去。
秦枫也看到了这几个名字。
郭荣妻子那一栏,写的不是刘碧玉,而是郭进标和郭凯晴生母的名字。
秦枫不知道他这么写的原因,是对糟糠妻确实有感情,还是觉得只有给他生下儿子的女人,才有资格进族谱。
除了她,郭凯晴和郭凯岚是族谱上,唯二出现全名的女性。
旧社会里,女人不能进族谱,或者只能出现x氏这样的称呼,还是到了新社会才渐渐改变。
“秦先生,需要我再讲一遍吗?”郭荣问道。
秦枫的思绪回笼,摇了摇头:“不用,我记住了。”
郭荣笑了笑:“好,我希望能尽快把祖坟盖起来,我想让我的妻儿尽快葬进祖坟里。”
秦枫点点头。
果然如秦枫所料,郭荣要往贵了整。
不到一周的时间,秦枫就给出了设计图。
郭荣只看一眼就满意得不行,反倒是风水先生古大师盯着设计图看了好久,大约是想挑刺,最后还是放弃了。
到了这里,秦枫的工作完成。
临走前,他找到郭凯晴。
“易先生已经在深市住了快半个月,这次事情结束后,你尽快找个时间和他谈工作。”
郭凯晴摆手:“知道了,我和易先生谈过,他很理解我,而且他们一家在深市的所有费用,我包了。”
秦枫满意地走了。
郭荣倒是想起来这事,他板着脸问郭凯晴:“你挺舍得的,还专门从国外请了设计师,花了不少钱吧。”
郭凯晴后背顿时起了一层薄汗。
她故作镇定道:“易先生原本有回国的打算,这次只是顺便帮我一个忙,至于设计费,他也是不收的,等楼盘盖起来以后,我送他一套房。”
郭荣板着的脸舒展开来,转而换上满意的笑容。
“不错,我以为你在麻州这么多年,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想到你还是花了心思经营人脉的,不愧是我郭荣的女儿。”
郭凯晴跟着一起笑,只是胸口起伏得比平常大,心里还是惊魂未定。
……
苏志明来到深市已经两个多月。
当年他的大徒弟于硕因他授意,陷害秦枫抄袭不成,还被反咬一口,被庆溪县设计院开除,他自己丢不起脸,也跟着辞职。
但其实,离开县设计院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
那可是一个高级设计师的职位,他居然一下冲动就给扔了。
体面的工作没了,苏志明的人生瞬间跌落谷底,他害怕别人知道,不敢出门,一家人的生计全靠妻子。
可他的妻子,从前凭借自己的哥哥是机械厂副厂长,舒舒服服坐办公室。
后来哥哥一家都被抓,吃花生米的吃花生米,送走劳改的也送走了,妻子转头就被调到车间,工作辛苦了,工资还少了。
苏志明找人暗示徐所长,让徐所长把他请回去。
徐所长装作听不懂。
苏志明没办法,家里经济撑不住,他只好离开庆溪县,去外地谋生,设计人才还是缺的,他很快在平东市其他的县城里找到了工作。
只是想当高级设计师,没门。
从前在庆溪县设计院,徐所长脾气好,愿意捧着他,到了外地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发现自己上岗后居然只能做设计助手的活,苏志明差点气死。
熬了几年,他终于熬不住,干脆一咬牙,再次辞职,跑到深市谋出路。
于硕买了几个菜包子跑回来:“师傅,趁热吃。”
苏志明看着这个徒弟,心里很不好受。
才三十多岁的于硕,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现在的他,苍老了许多,已经出现了白发。
因为抄袭被设计院开除并全县通报,于硕根本找不到下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回到村子里种田赚工分,因为丑闻被村民排挤,生产大队给他分配最累最脏的活儿。
日子过得太苦了,因此苏志明一找来,他立即扔下锄头跟着走。
“师傅,我们在这里蹲了几天,真的有用?”
苏志明抬头看向洽谈办的大楼,他心里没底,只能说:“再等几天。”
几个菜包子下肚,不仅没有缓解饥饿,反而更加控制不住食欲。
苏志明摸了摸口袋,还有一些钱:“先去吃个快餐。”
他一转头,对上一双锋利的眼睛,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被于硕扶住才停下来。
秦柏阴鸷的目光死死定在苏志明身上:“你们跟踪我好几天了。”
苏志明站稳,挺直腰板,让自己的气势不被压制:“你是秦柏,秦枫的弟弟,对吧。”
秦柏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苏志明似乎感觉到危险,忙开口解释:“我知道你和秦枫不对付,正巧,我和他也不对付,他是我的仇人。”
秦柏突然笑起来:“你误会了,秦枫是我哥哥,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又是从哪里听说我们不对付?”
苏志明意味深长道:“我是庆溪县人,以前和秦枫是同事,他的家事,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他走近了几步,嘲讽地在秦柏耳边说:“秦柏先生,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