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鲊虫母体的喉部如熔岩洞穴般灼热,墨七的石臂筋膜在高温下发出焦糊的嘶响。青璃逆鳞剑的盐晶在触及母体喉壁的瞬间崩裂,咸泪混着血水渗入鳞片缝隙。她看见那块逆鳞嵌在喉管深处——父亲临死前用鮟鱇血刻下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唯有“断生”二字如刀凿斧刻。
母体突然剧烈抽搐,三百颗头颅同时发出尖啸。冰火交织的毒雾从骨节喷涌,苏小满的菌丝网刚触及雾障便迅速碳化。烈山魁将最后的情灶火种按入岩壁,阿素残影裹着火团撞向母体左眼——那颗由药王谷长老头颅炼成的眼珠轰然炸裂,脓血凝成冰火漩涡。
墨七的筋膜网猛然收紧,母体喉部肌肉撕裂的闷响混着骨骼碎裂声在暗道回荡。青璃的剑尖终于挑中虫胆——拳头大小的墨绿色囊体表面布满神经突触,每根突触末端都拴着一段修士的痛觉记忆。
药尘子瘫坐在岩壁凹槽内,脊椎断口处的青铜鼎足已被腐冰黏液黏合。他颤抖着掏出北海冰醪窟的密道图,羊皮边缘的焦痕显示最后三坛冰髓藏在醪祭巫禁地的“泪池”底部。罗冲的饕餮纹吞噬着母体喷溅的毒液,药化脊椎爬满冰晶——那是冰醪糟与火毒抗衡的痕迹。
青璃将虫胆按入墨七右臂的鳞纹裂口,墨绿色的胆汁顺着筋膜蔓延。墨七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石臂鳞纹由赤红转为暗青,皮下跳动的筋膜逐渐平息。他抓起腰间的冰醪弹丸塞入口中,琉璃外壳在齿间碎裂的脆响混着冰雾从鼻腔喷出。
母体残躯突然爆开,冰火毒雾凝成暴食星图的完整南宿位。星纹光束扫过暗道上空,岩层裂缝中渗出蜜蜡火种残留的暴食残魂——它们如萤火般汇聚,在众人头顶拼出初代饕餮皇的虚影。
青璃跪坐在父亲焦黑的骸骨前,鮟鱇骨链的第三枚骨片裂痕中嵌着半粒蜜蜡。她割破指尖将血滴入裂缝,蜜蜡遇血融化,露出一卷用鮟鱇肠衣写成的遗书:
“璃儿,断生台在北天星极,需以双亲逆鳞为钥。莫回头,莫念我。”
肠衣背面是用炭灰勾勒的北海冰醪窟密道详图——泪池位于醪祭巫圣殿地底,池底铺满初代鮟鱇皇的泪晶。三坛冰髓被封在泪晶棺中,棺盖刻着“弑亲者禁启”。
母体头颅残骸突然震颤,药尘子被青铜鼎足改造的脊椎不受控地抽搐。他撕开衣襟,胸口浮现暴食星图的烙印——那是焚鱻宗主种下的火鲊魂印。
星图烙印突然射出光束,药尘子的瞳孔被蜜蜡覆盖。他机械般抬起右手,青铜鼎足插入岩缝——整个冰火暗道开始坍缩,北海方向的岩层裂口灌入腥咸的海风。罗冲的饕餮纹暴长成网,裹住坠落的碎石,药化脊椎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墨七的石臂突然刺入药尘子胸口,筋膜网缠住火鲊魂印。暴食残魂在蜜蜡下尖啸,青璃的逆鳞剑已抵住药尘子咽喉——剑尖却停滞在最后一寸。她看见魂印深处浮出父亲被炼成火傀前的最后画面:他跪在焚鱻宗主面前,用鮟鱇骨链换取女儿的生路。
北海冰醪窟的入口在暴风雪中显现,醪祭巫的骨哨声穿透冰原。三座泪晶棺悬浮在泪池中央,棺内冰髓泛着幽蓝的光晕。池底铺满鮟鱇皇族的颅骨,每个眼窝都嵌着冻僵的蜜蜡火种。
烈山魁的情灶余烬在池面漂移,阿素残影最后一次凝实。她指向最左侧的泪晶棺——棺盖上刻着墨七母亲的名字,棺内冰髓中沉浮着半枚逆鳞。
青璃的剑尖触及泪晶棺的瞬间,池底颅骨集体睁眼。初代鮟鱇皇的血泪从眼窝渗出,在池面凝成盐晶碑文:
“弑亲取鳞者,永镇泪池。”
墨七的石臂鳞纹在冰髓寒气中龟裂,蜜蜡状血肉重新覆盖筋膜。他凝视棺中母亲的逆鳞,暴食锻器法的铭文在脑内轰鸣。青璃将父亲遗书的肠衣投入泪池,血字在冰髓中重组——北天星极的坐标与断生台的血祭阵图缓缓浮现。
苏小满的菌丝神格在暴食残魂的侵蚀下逐渐透明,她将审判天秤按入池底。秤盘一端是自己逐渐消散的右臂,另一端压着初代饕餮皇的蜜蜡残躯。
冰原尽头传来焚鱻宗主的咆哮,青铜火鼎足印烙在雪地上。暴食星图的四域光束在天穹交汇,星极处的黑暗裂口如巨兽之眼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