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了，还没碎。”
“纸人只是湿了，没有烂？”江眠又问。
“没有，只是湿漉漉的。”
江眠笑了，嘱咐鹿女继续保护好阵法，便挂了电话，转头对众人道：“鹿闻笙还活着！”
但此刻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湖面一片漆黑，如何搜救是个问题。
狐童不善水，下水搜寻不太现实，其余几人入水就是睁眼瞎，水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扑通——”
还没等江眠想出对策，沐香菱已经纵身跳入湖中。
江眠心头一紧，紧跟着就要往下跳，却被沈行渊一把拉住。
“你做得够多了，“少年红瞳在夜色中格外明亮，“没必要再冒险。”
江眠咬了咬唇，她心里也清楚，其实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但……
“他不能死，”江眠坚定抬头，“他死了，我们这趟就彻底血本无归了！”
“……”
沈行渊被这个理由给噎到了，总觉得她下一句就是“还不是为了养活你”。
眼看江眠还要继续狡辩，少年直接转身，九条锁链“哗啦”一声展开，朝塌陷处疾射而去，搭起了一座索桥，顺道把正在游泳的沐香菱捞了起来，丢回船上。
“他……你弟……他会飞？！”落汤鸡似的沐香菱趴在船边，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发少年凌空而起。
她看不见那些锁链，在夜色中只看到沈行渊衣袂飘飘，恍若仙人般踏空而去。
江眠嘴角扯了扯，开口就是一通胡编乱造：“他天赋好，已经学会云天观的凌空微步了。”
闻言重重点头，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越发觉得江眠一家子基因真好，哥哥弟弟和她都跟半仙似得。
沐香菱望向沈行渊消失的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这么厉害的人……一定能救出闻笙吧？
然而实际上，沈行渊悬停在漆黑的水面上方，红瞳中闪过一丝不耐。
下方湖水仍在疯狂倒灌，湍急的暗流形成一个个漩涡。
没有光线，没有线索，在这种环境下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本就不是为救人而来——只是不想看江眠犯傻，更懒得听她继续胡编那些蹩脚的借口……
山风渐渐平息，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
沐香菱趴在船边，眼巴巴地望着漆黑的水面。
而江眠则戴着【气运之眼】，盯着沐香菱的背影发呆——
太亮了，这丫头简直太亮了……
气运之眼下，沐香菱整个人被五彩斑斓的光晕包裹，这些光晕代表了沐香菱能够给江眠带来的气运——金色的财运、银色的贵人运、橙色的事业运、紫色的偏财运，甚至还有粉色的桃花运......
“啧，我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
江眠懊恼地嗟叹一声——她要是能把这丫头娶回家，直接人生巅峰啊！
正胡思乱想着，沐香菱突然欢呼：“他们回来了！”
顺着沐香菱指的方向望去——
月光如练，湖面泛着细碎的银光。
白发少年踏水而来，肩上扛着昏迷不醒的鹿闻笙。
夜风拂过，扬起他高束的马尾，丝绸质地的黑衬衫在水汽中微微飘动，勾勒出修长的身形。
恍若谪仙临世……
……
“啪！”
鹿闻笙被沈行渊随意丢在地上，看得沐香菱一阵心疼。
江眠赶紧上前查看了一番——还好，没死透，能救。
她将鹿闻笙放好，在他身边跪下……
这个姿势……
沈行渊立马想起上午江眠溺水时的急救方法——双手按胸，以口渡气……
眸色微沉，几步上前拎起江眠的后领，像丢小猫似的把她提到一旁，自己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交叠，精准地按在鹿闻笙胸口。
这一套动作熟练得让江眠目瞪口呆。
“你……”江眠刚想开口，就被沈行渊冷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怎么？”少年手上按压的动作没停，“你以为上午救你的是白？”
……
零碎的记忆突然涌来。
溺水时混沌的意识里，似乎有人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光听着就叫人心尖发颤。
冰凉的唇瓣，渡来的气息，还有睁眼时，看到他划过脸颊的一滴泪……
江眠望着少年挺直的背影，胸口突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胀。
一下、两下……十五下。
沈行渊停止按压，看着鹿闻笙苍白的唇略作思索。
他抬头看向沐香菱：“你来，”说着掰开鹿闻笙的下颌，“给他渡气。”
沐香菱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要做什么，吓白的脸浮上一抹红晕。
但她没有犹豫，立刻跪到鹿闻笙头侧，照着沈行渊的姿势掰开鹿闻笙的嘴，捏住他的鼻子，俯下身做起了人工呼吸。
就这样，一个负责胸外按压，一个负责人工呼吸。
五六个循环后，鹿闻笙突然身体一颤，抽搐着呕出大口大口的水来。
沈行渊立即嫌弃地退到一边，江眠和沐香菱赶紧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地将他侧了过来，尽量防止吐出的水再次呛回去。
“咳！咳咳咳——”
鹿闻笙剧烈地咳嗽着，刚吸入的空气又被呛回的水打断。
沐香菱手忙脚乱地拍着他的背，又抓起那件被扯破的外套裹住他湿透的身子，见他身子依旧微微颤抖，最后干脆从背后将人整个环住，用体温帮他抵御夜风。
“活了？”江眠蹲在一旁问。
鹿闻笙虚弱地比了个oK的手势，勉强扯出个笑容表示感谢。
江眠又抓起他被鬼面蛛咬伤的手腕查看——伤口已经被水泡涨了，胳膊上绑带也不知去向。
“头晕吗？呼吸怎么样？”她一面把脉，一面问道。
鹿闻笙虚弱地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瞟了一眼沐香菱。
指腹下，脉象细弱，节律混乱——这是毒素扩散影响到心肺功能了。
“问题不大，”心照不宣，江眠迎着沐香菱期盼的眸子撒了个谎，揉了揉她发顶道，“照顾好他，我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