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强忍体内子蛊肆虐的剧痛，死死盯着贺章，声音嘶哑：“我母亲，是你杀的？”
贺章看向她：“奉命行事罢了。”
“为什么？！”她赤红着眼看向那个墨绿头发的孩童，“我母亲与你无冤无仇！”
药山神模样的谢父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于清歌那个贱女人！”他稚嫩的面容扭曲出狰狞的恨意，“我追求她多年，可她眼里只有江振业那个草包！”
他抬起小手，周围的藤蔓顿时如活物般舞动：“她那样的极品炉鼎，本该助我登临大道！却白白浪费在一个凡人身上，简直暴殄天物！”
孩童般墨绿色的手指，隔空描摹着江眠的轮廓：“你以为傅家为什么急着定娃娃亲？”他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兴奋，“你这样的体质，遗传自于清歌，却比她更接近上古灵体——傅家早就把你的身体研究透了！”
江眠浑身发冷，体内的子蛊似乎随着谢父的话语更加躁动。
“第一种方案，”药山神伸出一根手指，像个在数糖果的孩子，“把你全身器官都移植给傅清淮，让他从废人变成天才，”他歪着头，露出天真又恶毒的笑容，“第二种嘛，换几个关键器官给他筑基，然后娶你当炉鼎，细水长流。”
藤蔓在他脚下兴奋地扭动，如同一条条毒蛇。
谢父突然提高音调：“你们母女生来就是工具！就该被圈养起来配种！”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刺耳：“于清歌那个蠢货，居然想当普通人相夫教子？活该被做成标本！”
“爸！”谢知礼几乎崩溃地怒吼，“你别再——”
“砰！”
一声闷响，药山神那颗孩童般的脑袋突然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
墨绿色的脑浆四溅，在空气中拉出诡异的丝状物，有几滴溅到藤蔓上，立刻腐蚀出缕缕青烟……
刹那间，整片森林陷入死寂。
那具孩童般的无头身躯诡异地僵直了片刻，才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缓缓倒下。
墨绿色的血液从脖颈断口汩汩涌出，在腐叶堆上积成一滩恶心的黏液。
谢知礼踉跄着扑到那滩脑浆前，双手悬在半空不住颤抖：“爸……”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指尖在即将触到尸体时又猛地缩回，仿佛被烫伤般。
“你疯了吗？！”他突然扭头冲着沈行渊嘶吼，“江眠的解药不要了？！”
沈行渊打横抱起意识模糊的江眠。
“你以为，”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刺骨，“本座需要？”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只余下满地狼藉的藤蔓和那具脖颈断面还在微微抽搐的小小尸体……
死一般的寂静中，谁都没注意到——那滩墨绿色脑浆里，一条碧玉般的小虫正缓缓蠕动，它细如发丝的身躯上沾满黏液，悄无声息地爬向了最近的阴影处……
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缝隙，在酒店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江眠蜷缩在床头，眼神暗淡不知在想什么。
当敲门声响起时，她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背脊。
“去开门。”她踹了踹在床尾冥想的沈行渊，声音有些哑。
沈行渊从冥想中睁眼，眸光在她倔强的侧脸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起身。
不一会儿，他带着谢知礼进来。
谢知礼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头发散落几缕在额前，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原本明亮沉静的眼睛布满血丝，眼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红痕。
他凝视着床上虚弱的江眠，眼中盈满心疼，喉结滚动数次，终于艰涩开口：“对不起……为我父亲派人杀害令堂的事，也为这次他伤你……还有药中的子蛊……”
每个字都像带着倒刺，划得他嗓音沙哑。
江眠苍白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上，温度微凉却意外令人安定。
“别这样，”她轻轻摇头，“你是你，他是他。难道要把别人的罪过都背在身上，压弯自己的脊梁走完这一生么？”
谢知礼沉默片刻，道：“可这些药在市面上卖了这么多年，不知害了多少人，也不知还有多少人会因此遭难。”
江眠眸光微沉，思索片刻道：“只要找到母蛊，就能解所有人的蛊毒。可惜刚才走得急，没来得及检查你父亲的尸体。”
谢知礼猛然抬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拨通电话。
短暂的交谈后，他脸色难看地缓缓放下手机：“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江眠沉默一瞬，低声道：“或许，母蛊也一并烧毁了呢……”
谢知礼盯着窗外看了会儿，才低声说：“希望是这样吧，”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江眠略显苍白的脸上，“你身体里的子蛊，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江眠笑了笑，“刚回房间沈行渊就帮我取出来了。”
谢知礼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这时沈行渊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冷淡：“说完了？”
这是逐客呢。
谢知礼会意地点点头：“确实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他朝江眠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那我先走了。”
关门声响起，江眠静静听着谢知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现在，看清了吗？”沈行渊靠在墙边，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最后的侥幸。
江眠别过脸，不想搭理。
她想起刚回酒店时沈行渊的警告——“谢知礼有问题”。
当时她只觉得荒谬，甚至为此和沈行渊争执了几句。
但是刚才谢知礼离得近，她才确定沈行渊是对的。
其实她对谢知礼撒了个谎，她体内的子蛊并没有被去除，所以刚才谢知礼在她身边时，她明显感觉到体内子蛊在尝试与他体内的母蛊共鸣，只是被沈行渊的手段困住，才让谢知礼没有发现这件事。
而且谢知礼身上有一种她十分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是她当时帮鹿闻笙抵挡巫蛊之术时顺着一条因果线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