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江奶奶还在咳嗽着，脸却笑成了一朵菊花。
“我孙女婿孝敬的，那我得吃。”
江翠儿扶着奶奶坐起来，把药喂给她吃。
又给奶奶顺了顺背。
“水里放了多少白砂糖？咋这么甜？”
江奶奶虽然病了，嘴可刁得很。白糖水和糖精水，她喝一口就能尝出来。
“翠儿啊，你和小川走到一起不容易，日子才好过两天，可不能破家啊！”
“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一辈子穷！小川是个好孩子，也不计较你带着叶儿。你可得好好珍惜，把日子过到人前头。”
江奶奶语重心长，说话太多，又咳了起来。
江翠儿眼眶一热，泪水模糊了视线。奶奶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自己。
“奶奶，我记下了，您放心。”
“上次我说接您去家里住，和叶儿还能做个伴儿，您就是不同意。”
“这次就跟我回去呗。”
江翠儿晃着奶奶胳膊撒娇。
江奶奶摸了摸她的头。
她和小川过日子，自己去掺和什么。叶家也就两间小屋子，怎么住得开。
“翠儿，奶奶老咯，不定哪天就下去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奶奶哪儿都不去，你想奶奶了，多回来看看就行，奶奶看见你就高兴。”
……
灶火里。
叶小川又添了一把柴，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锅里的汤咕嘟嘟冒着泡。
清汤渐渐变成了奶白色，香味很快就蹿了起来。
弥漫在空气中。
左边邻居吸了吸鼻子。
“哎呀，这什么味儿啊，咋这么香？”
“谁家吃肉啊，要是能喝口汤就好了。”
右边的小孩馋得满地转圈儿，口水都滴到前襟儿了。
“妈！”
“妈，我要吃肉，你快给我炒肉。”
说完，他直愣愣盯着家里的老母鸡，吸溜了一口口水。
“妈，把咱家母鸡杀了吧，炒炒肯定香。”
说着话他就去扑老母鸡，吓得老母鸡咯咯哒叫着，飞到了树梢儿上。
“你这个混小子，咱家就这一只老母鸡了，留着下蛋换钱呢。”
“吃吃吃，还想吃老母鸡，吃鸡屎吧你！”
他妈抄着扫把就打，一阵的鸡飞狗跳。
……
江奶奶吸吸鼻子，通气儿了呢。
“翠儿，这什么药？还怪管用咧，我刚吃完就好了。”
“哎呀，这什么味儿，你快看看谁家煮肉了？”
江翠儿捂着嘴笑。
“你说谁家炖肉？当然是咱家炖肉了！奶奶你鼻子好了？我看看小川做了什么好吃的！”
江翠儿嬉笑着跑出去，推开了灶火门。
和面盆儿在案板上哐当哐当响，叶小川正弯着腰和面呢。
灶火里的案板是按江奶奶身高搭的，叶小川个子高，腰弯得像一个虾米。
江翠儿赶紧走过去。
“你别和了让我来，看你这腰弯的，难受不难受。”
她伸手就要夺和面盆。
叶小川身子往和面盆前一挡，把她挤到了一边儿。
“我都和一半儿了，你裹什么乱？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
江翠儿瞪了他一眼，笑着出去了。
“行行行，我就等着吃现成的了，让你好好表现表现。”
很快，叶小川就和好了面。
他找了一个高粱拍儿，盖到了和面盆儿上。
等面醒了一会儿，叶小川把面团从盆里拿出来，在案板上揉好。
擀成了一张面饼，用刀切成一条一条的，抹上油。
然后又放回了盆里。
和面的时候，他往水里加了盐，能增加面团的韧性。
灶火里的肉香味儿更浓郁了。
叶小川用筷子把羊肉捞出来，放到盆子里。
然后他拿出面胚，轻轻一拉，再轻轻一抻，一根长长的烩面就拽好了。
他小心的把烩面下进锅里，再继续拽。叶小川用筷子搅动烩面，看烩面的颜色逐渐变得通透。
他把洗好的青菜扔进锅里，用筷子搅了搅。
叶小川利索的盛了一碗烩面，放上切好的葱花和香菜，羊肉片儿，再放一小勺辣椒油，两滴醋。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羊肉烩面就做好了。
“奶奶，翠儿，吃饭咯！”
叶小川喊了一嗓子。江翠儿扶着奶奶出来了。
“来咯来咯！”
两人急忙推开了灶火门。
江奶奶坐到了小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叶小川。
“小川，你快过来吃，做饭忙了半天了。轮也轮到翠儿了，你可别惯着她。”
至于说教，人家是一句也舍不得说。
叶小川得意的冲江翠儿笑，样子欠揍极了，装得特别乖。
“奶奶，你快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怎么样？”
江奶奶挑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嗯！”
“又酸又辣，羊肉软烂，面条煮得刚刚好。奶奶就好这一口儿。”
然后，她也顾不得说话了，脸埋到了碗里。只顾着吃面条儿了，连头都没抬。
叶小川也吸溜了一口面条。
又酸又辣。
羊肉独特的香味儿，面条劲道得刚刚好。
好吃。
一时间。
三个人就着小方桌，埋头苦吃。
不大一会儿，三碗羊肉烩面就吃得干干净净，连口汤都没剩下。
“奶奶，盆里还有面胚，我再给您煮一碗？”
江奶奶擦了擦汗，连连摆手：
“饱了饱了，吃不下了。这都吃多了。”
江翠儿扶着奶奶进屋。
很快，江奶奶就睡着了，还扯起了轻微的呼噜。
篱笆门一声轻响。
“奶奶你看，我钓的鱼，我给你煮汤—”
看见屋里的人，江小伟手里的柳条落了地。
鲫鱼啪嗒啪嗒跳了起来。
“姐，姐夫，你们怎么回来了？二奶奶病了，我来看看她，钓条鱼给她炖汤喝。”
江小伟两兄弟和江翠儿是堂姐弟，但是远门子的。
八勾担刚刚好能打着那一种。
江翠儿很感动：
“小伟，谢谢你啊！”
江小伟不好意思的挠头：
“客气啥，咱们都是一家人。那啥，还没吃吧，我这就去把鱼炖了。”
“小伟！”叶小川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扯到了一边儿。
“你这个……”
叶小川话还没说完，江小伟直接蹦了。
“那可不行，这是我亲奶奶，我来照顾是应该的，我不能收你东西！”
“那我江小伟成什么人了？”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儿。”叶小川搭着他的肩，把他往门外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