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民觉得这话莫名其妙,眼睛瞪得溜圆。
“或许陈浩杰队员下面……”
眉头紧锁的纪禹琛,脸上的表情像是嘴里含着垃圾一样难受。
然后,他把枪和弹匣依次分开,摇了摇头,仿佛要用无声的动作来表达他的否定。
他嘴里发出一声幻灭的叹息。
夜枭的叫声让他精神错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纪禹琛讨厌阳光明媚的日子,以及抱着她在沙发上睡着的那种惬意。
那单调的日常,像麻雀一样亲昵地坐在一起吃早餐,在小区里散步,一起欢笑,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尴尬。
但是这种渴望是什么,那种紧绷的情感又是什么?
每次看到她盲目地追逐靳宪,他的心里就会这样扭曲。
太过相信别人,把心都掏给他了,最后只会落得被彻底拆散,被背叛的下场。
不能回头,不能挽留的是人,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利用就足够了。
但每次看到与他想法完全相反的“夜枭”,他都会产生一种排斥感,有时甚至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她为什么忘不了丈夫的温暖,如此执着?
纪禹琛从隔板外走了过去。
“——除非你把我老公抓来,不然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在乎。”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他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但现在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停顿了一下,他再次慢慢地爬上了楼梯。
一场拒绝泄露信息的训练结束后,队员们迎来了恢复周,许多伤员都出现了。
到训练项目结束时,只有一半的人收到了他们被归还的手机。
在恢复周期间,每个固定时间都可以自由地打电话,每个人都穿着舒适的鞋子,整个下午都在听讲座。
授课内容主要是国内警卫任务或海外派兵时应遵守的作战守则等。
值得一提的是,进入当地的我国企业遇到了各种恐怖问题,在穿越国海时有海盗威胁,在建筑工地上还与武装分子发生冲突。
从表面上看,爆破公司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这样的警卫任务,因此关于恐怖组织的教育也很少。
每当这时,徐凌都低着头听讲。
当然,她关注的是“如何上演人质戏”。
徐凌重新解读并过滤了教官的教诲。
到底怎么才能抓住人质,又如何成功解救呢?
在她美丽的脸庞下,这些无谓的烦恼接连不断。
“哎呀,喂,教官来了……!”
负责上课的老师是个年纪颇大的人,讲课每次都很无聊。
坐在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碰了碰徐凌,她却一直愁眉苦脸,只是托着下巴。
酷刑训练后,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她都没有和纪禹琛见过面。
无论是简单的口头交流、吃饭的时候,还是体能测评时,她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徐凌面无表情地把递过来的小册子接过来,一次又一次地皱起眉头。
现在,她两腿之间的酸痛已经消失了,但胸口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砰砰直跳。
这种迷茫的感觉在训练后一直延续着。
每每如此,她都找不到答案,只能摇摇头。
在t国经历了一段险情后,姜泰坤曾问她有没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难道是因为自己受过酷刑训练,纪禹琛才来找她的吗?
就在她不断地皱着眉头,对这段不知真假的感情进行着思索的时候。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她也暂时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
纪禹琛揉着一只眼睛,走进了教室。
他似乎很疲惫,身子一沉,脸上带着困倦和烦恼的神色,拖着军靴的后跟。
他将一只胳膊搭在讲台上,深深地环视着队员们疲惫不堪的脸庞。
每当他在狭长的讲台上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台下的底部就像要翻过来一样,摇摇晃晃。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开口说道:“在安全完成培训后,其中一些人将被派往孤立且危险的国家。”
他丝毫没有将头转向徐凌坐的那一边。
面对这种故意的忽视,就像一块蒲公英轻轻地敲打着她的心房。
他那时候是故意的吗?
但为什么她现在却感觉像是要切掉自己的手指一样痛苦?
这种感觉是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他眯起眼睛,瞪着那张白皙的脸,脸上却只是平静如常。
“当一个极度虚弱的国家遇到腐败,当昂贵的自然资源和不可预测的当地武装团伙交织在一起时,雇佣军就会蓬勃发展。”
“……”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们现在就可以说。”
纪禹琛笑了笑,队员们更是挺直了腰板。
“你们不就是为了赚那笔钱才在这里来回奔波吗?只要把价格谈好,爆破公司就会随时为他们提供强壮的身体,你们就会带头冲出去。”
当他将手臂紧贴着身上的训练服时,肌肉显得更加发达。
“想着赚钱就趁早告诉我,免得以后被嘲笑。做了坏事,地狱街道公司也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的。”
“……”
“把自己扔出去的一瞬间,责任、情义、救赎也要同时带走,这里不就是那样的吗?”
纪禹琛似乎是早有准备,他又扫视了一遍队员们。
几名队员紧张的表情映入他的眼帘。
有人僵硬着身体,有人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
这时,一直心不在焉地涂鸦的徐凌突然反驳道。
“如果不是很想见上帝,地狱之门似乎也不错。如果我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那就应该我去。而且既然要去,就应该开心地去,走最短的距离。”
纪禹琛漫不经心的目光终于转向了这边。
在空中交汇的目光相互牵扯的那一刻,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敌意像电流一样撞击在一起,发出噼啪的声响。
纪禹琛像是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或许是因为一直这样躲避着他,徐凌狼狈地舔了舔嘴唇。
面对纪禹琛,她觉得自己又被关进了那个黑暗、潮湿但又令人窒息的房间。
她徒劳地交叉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身体的某个地方隐隐感到一阵不适。
为什么那里……好像有点痒?
什么事情都会引发这种ptSd吗?
如果每次都是本能反应的话,她应该赶紧忘记。
但是,与丈夫进行的亲密和教官所带来的威胁,却是如此极端。
也许正是这种鲜明的对比,反而更让她难以忘怀。
应该忘记别人强行将她推向顶峰的那种感觉。
她突然想到,可能是当时的情况太严峻了。
疼痛消失了,只留下了无用的记忆。
“啊——”
谁都没有先移开目光,纪禹琛低沉的声音暂时打破了这份僵持。
“徐凌队员有一种本领,很少人会说想快点死。”
“……”
“你觉得,如果你站在地狱之门前,你会不会遇见你的救赎?”
在她眨眼凝视的目光中,徐凌感觉到了深藏的刀刃。
他一脸的鬼鬼祟祟,徐凌的警惕也随之提高。
“我不认识脸,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
“而且那都是别人想让我记住的脸。”
显然,纪禹琛教官是在谈论一个普通的神,普通的上帝。
只有她一个人心跳加速。
如此微妙的言语交锋后,他若无其事地转身打开了ppt。
仔细想想,他总是行动或言语转换得很快,徐凌往往比他慢一步才能意识到。
第一次被他“攻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徐凌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笔。
还是这么倒霉……
直到现在,在教官的忽视下,她面部的肌肉似乎都变得僵硬了。
现在,也许是ptSd的症状突然好转了。
这真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爆破公司签约的国家包括Nepal、cambodia、myanmar……”
他看着几张照片,继续解释道。
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有时会毫无预兆地皱起来,但他的声音始终很慢。
在徐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时候,她的眼皮在某一刻变得有些沉重。
听着他那种沉闷而低沉的声音,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感到一阵困倦。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那种适合坐在书桌前的人……
徐凌努力睁大了她那有些沉重的眼皮。
认真听他的话时,她发现很多重要的信息。
在地球另一端的Nepal,女子中学宿舍的学生被邪教团体全部绑架;
最近在Sudan,军阀发生冲突,他们之间甚至动用了坦克和战斗机进行交火。
仅仅是不断翻页的红色通缉令名单和恐怖组织资料就有厚厚的一本。
徐凌听着这些故事,心里感到一丝寒意。
黑探是由实力最强的王牌们来担任的……
那么靳宪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
他现在还在为国家服务,奉献自己吗?
和一个女人结了一段全心全意的婚姻,哪怕只是短暂的,让她感受到了真挚的爱情,他的本质应该还是善良和真诚的。
她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仍然像是在摇晃。
但他在外面奔波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靳宪当时和她说,即使在他身边会受点苦,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生活……
不知不觉间,教官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徐凌沉重的头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
就在徐凌的眼皮完全闭合的那一刻,突然传来一声别扭的巨响——轰!
桌子也随之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