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晟站起身。
本想拿着方燃的志愿给王瑜看一看。
再将自己的判断告知。
转身的一瞬，黄晟犹豫了。
现在脑子有点乱。
必须先理一理。
他将方燃的志愿又放了回去。
顺手拿了自制的简易烟灰筒快步出了办公室。
从兜里掏出烟盒、打火机，黄晟愣了愣，这盒中华还是方燃在最后一堂自习课送的。
好烟又是学生的一份心意。
不太舍得抽。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里面还有几支。
掏出一支点上，黄晟深吸一口，当空吐出一团烟雾，低头看着手中燃烧的香烟。
“好小子，你算是提前给封口费？”
黄晟轻轻一叹。
心里真是万分纠结。
夏小雪作为本校极有希望考上北大的拔尖学生。
因为高考前夜着凉发高烧。
估分只有651。
老师们都非常惋惜。
听王瑜说了，夏小雪爸妈逼着夏小雪复读，夏小雪将课本、学习资料扫进大纸箱。
在她家楼下一把火给烧了。
王瑜外冷内热，说到这事当场就红了眼，最后失声哽咽。
如果将方燃的志愿给王瑜看看。
再将自己推断告知。
不晓得王瑜会有多么失望难过。
她多半告知夏小雪家长。
那肯定会出现更激烈的矛盾冲突。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夏小雪烧书那么简单了，真不敢也不愿往下再细想。
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黄晟双眉紧锁，闭着嘴，从鼻孔喷出烟雾。
转而想到方燃。
这小子最后一次模拟考还不到600。
高考竟然能估分656。
估计是夏小雪私下给方燃突击补习了吧。
还算争气。
没有辜负夏小雪的期待。
虽然两人没有被985录取可能，但要是双双上一所拔尖的211，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方燃！你……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黄晟愣了愣，将烟塞进自制烟灰筒，急忙循声奔到综合楼的另一侧，低头往下一看。
只见方燃和夏小雪交完志愿并没有走。
两人竟然在楼下打乒乓球？
居高临下，黄晟见方燃一个扣杀，又赢了一分，夏小雪跺跺脚跑去捡球。
回到乒乓球台前，就听夏小雪高声抱怨：“方燃，你可是男生，老是欺负我，你好意思吗？”
“夏小雪，我都用我不擅长的左手了，你还是输，你总不能让我用嘴叼着球拍吧？”方燃得意洋洋的辩解。
黄晟莞尔一笑。
高中三年，夏小雪对男同学向来是不假辞色，毕业了，温温柔柔地对方燃撒娇。
更验证推断没错。
方燃和夏小雪高考之前暗中串通。
但夏小雪故意考砸只是自己的推断，她爸妈以及班主任都可以作证确实是发高烧。
除非夏小雪主动承认。
否则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
夏小雪和方燃都填报中海财经大学又怎么样呢？
一所高中同一届的两个学生甚至十几个学生，志愿填报同一大学，出现这样的情况非常正常，丝毫不足以为奇。
真要下楼质问，方燃完全可以说，他就是喜欢夏小雪，听夏小雪说志愿填报中海财经大学。
所以也跟着填报。
乒乓乒乓。
乒乓球落在水泥台上发出清脆声响。
随着小小白色乒乓球的跳动，黄晟紧锁的双眉渐渐舒展。
夏小雪为了方燃能放弃北大，可见有多喜欢方燃。
即使各方施压强迫夏小雪复读。
但夏小雪的志向已经不再向往北大。
就算考上北大也是混日子。
还不如让出宝贵的名额给其他的学子。
夏小雪和方燃如果双双被中海财经大学录取，相互帮助共同进步，也会有很美好的未来。
“同学们送我‘黄老邪’的外号，那我就继续我的邪，不做恶人了。”黄晟又摸出烟盒，掏出一支中华，淡定从容地点上。
一边抽烟一边看球，很快黄晟就忍不住了，低头对方燃高声呵斥。
“方燃，你是男生要让着女生！”
方燃猛然听到黄老邪的呵斥。
抬头一看。
对面的夏小雪抓住机会就是狠狠地扣杀。
但没有运动细胞。
乒乓球扇偏了。
‘啪……’不偏不倚击中方燃的脑门。
方燃捂头。
夏小雪欢笑。
而后，夏小雪转身昂首，笑盈盈地说：“谢谢黄老师的帮忙。”
黄晟愣了愣。
脑海中腾起荒诞又合理的念头。
夏小雪已经预判自己会起疑，故意拉着方燃打乒乓球，通过对方燃撒娇吸引自己注意力。
见到她和方燃开开心心在一起。
浑然没有高考考砸的伤心难过。
从而让自己理解宽容。
如果真是这样，不管是夏小雪还是方燃的主意，那这脑瓜子太好使了。
对人性的洞察也非常深透。
这样的学生如同金子。
无论去到哪所高校都难掩光芒。
“交完志愿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分数线下来了，安安心心等录取通知书。”黄晟也不示弱，暗示不管了。
最后，黄晟举起手中的中华烟烟盒，对着方燃晃了晃。
方燃明白黄晟的意思。
也是看在你小子最后一堂自习课送烟的份上。
“黄老师，以后每年春节，方燃都会给你带几条中华！”夏小雪最后一丝顾忌消除，真是没有任何避讳。
黄晟老脸一黑。
转身就回往办公室。
基本可以确定，主犯夏小雪，从犯方燃。
方燃和夏小雪谈恋爱。
真有点像是憨厚老实的郭靖遇到古灵精怪的黄蓉。
但愿自己的这两位学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小雪和方燃又打了一会乒乓球。
热辣辣地阳光照了过来。
“太热了，回家吧。”夏小雪伸手抓住弹过来的乒乓球。
方燃也不想打了。
后背都晒得有点发烫。
况且，夏小雪也达到目的。
这妞可真行啊。
先前交完志愿下楼，就被她给拦住，非得要自己等着，打会乒乓球。
当时有点纳闷。
又要玩什么花样。
直到黄晟在楼上露头。
方才恍然明白，夏小雪考虑问题是全盘谋划，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不会放过。
她高考考砸，拒绝复读，填报志愿肯定备受老师们关注。
自己的班主任和她的班主任在同一办公室。
为了防止黄老邪和灭绝师太说到这事起疑，从而引发不可控的事端。
干脆等着，无论是黄老邪或灭绝师太要多管闲事，也好在第一时间给平息。
黄老邪暗示不管。
显然是最好的结果。
收好球拍，方燃和夏小雪骑上自行车出了学校。
夏小雪瞄一眼方燃，打乒乓球也算是在观察方燃是否真的重生，可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跟印象中十八岁方燃基本重合。
年轻呀。
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光是捡乒乓球跑得腿都酸了。
不过这仅仅是试探的开始，满清十大酷刑在后面等着呢。
“方燃，时间还早，你陪我去买泳衣，高中终于毕业了，暑假不用补课，晚上我们去游泳吧？”夏小雪柔声问道。
方燃一听。
脑海中浮现夏小雪白皙曼妙的身姿。
一颗心不争气地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