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城最大的楼阁“珍宝阁”外，灯笼将雪地照得通红。薛成攥着钱多多给的玄铁令牌，望着门楣上“凡阶止步”的鎏金匾额，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袖中罗盘——自昨夜与慕倾城一别，这罗盘便总在靠近灵脉时微微发烫。
“愣着干嘛？”钱多多拽着他往侧门走，吴强扛着两袋灵石跟在后面，“拍卖场分三层，一楼卖凡品，二楼售灵器，三楼......”他突然压低声音，“专供贵人玩阴的。”
二楼雅间内，薛成掀开帷幔，只见下方展台中央摆着两柄兵器：左边寒铁刀泛着幽蓝冷光，刀背刻着二十八颗星辰；右边青霜剑缠着冰蚕丝穗，剑鞘上的霜纹竟在随呼吸明灭。
“记住，刀重势，剑取巧。”钱多多往他手里塞了本《兵器谱简注》，“寒铁刀是‘断水式’的绝佳载体，青霜剑......”他瞥了眼慕倾城所在的三楼雅间，“听说与凌霄宗剑诀有渊源。”
薛成翻开书，目光落在“刀术二十一式”图谱上。砍、切、刺、斩......指尖划过纸页，脑海中浮现醉刀翁残魂演示的招式：砍要沉肩坠肘，切需腕力巧劲，刺则要像毒蛇吐信。他摸出腰间木刀，在掌心虚划“斩”字——那日劈开顽石时，正是用了刀背斜斩的巧劲，才让石屑如切豆腐般飞溅。
“接下来竞拍的是——下品灵器·寒铁刀！”
拍卖师的声音打断思绪。薛成抬眼望去，只见七八个修士同时举牌，价格从百颗灵石飙升至三百。他刚要抬手，钱多多突然按住他：“等等，看三楼。”
慕倾城的雅间内，一名灰袍老者捻着胡须轻笑，袖口露出凌霄宗的云纹刺绣。薛成心中一动，想起昨夜在破窑看见的寒霜剑虚影，指尖不自觉按上青霜剑的剑柄——剑谱上“劈、刺、扎”三式基础，此刻竟在掌心泛起微光。
“三百五十颗灵石！”吴强突然举牌，震得帷幔簌簌作响。全场哗然之际，薛成趁机站起，木刀往桌上一磕：“加十块下品灵矿。”
台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钱多多低声解释：“灵矿可淬兵器，比灵石更稀缺......但你哪来的矿？”
“破庙地底下挖的。”薛成想起昨日在矿洞练刀时，刀气引动地火熔出的赤色矿石，“赌一把。”
最终，寒铁刀以四百灵石加三块灵矿成交。薛成握着刀鞘，只觉掌心传来丝丝凉意——这刀竟比他想象中轻了三成。反观青霜剑的竞拍已进入白热化，慕倾城所在的雅间连续三次加价，价格直逼千颗灵石。
“别冲动。”钱多多按住他欲举牌的手，“那剑与你灵根共鸣太强，反而危险。”
薛成挑眉：“你不是说刀剑需同修？”
“但醉刀翁叮嘱过第三页刀谱勿碰。”钱多多翻开《混沌刀诀》残页，“你看‘斩’字刀纹旁的批注——‘单修可破石，双修必伤己’。”
话音未落，三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薛成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黑袍人破窗而入，手中鬼火令牌狰狞可怖——正是昨夜围杀他们的幽冥教邪修！
“鬼灵丹在哪？”邪修抬手挥出黑雾，台上玉瓶应声而碎，黑色药丸滚落在地。薛成瞳孔骤缩，只见那药丸上竟刻着与罗盘相同的混沌纹路，而慕倾城的雅间方向，传来玉佩碎裂的清响。
“小心！”吴强猛地推开他，鬼修的骨鞭擦着鼻尖划过。薛成旋身抽刀，寒铁刀在手中划出半圆——这是他昨夜从《兵器谱》中学的“斩云式”，刀势如行云流水，竟将黑雾斩出一道缺口。
“砍、切、斩......”他默念刀诀，寒铁刀突然发出嗡鸣。邪修祭出骨幡，数十道鬼手从幡中伸出，薛成不退反进，刀刃斜挑——正是“挑”字诀，刀尖挑断鬼手筋脉的瞬间，青霜剑竟自动出鞘，剑柄落入他另一只手。
剑在左手，刀在右。薛成忽然想起醉刀翁残魂说过的“刀剑如阴阳”，下意识将双刀交叉——寒铁刀的“斩”与青霜剑的“劈”同时落下，竟在半空凝成一道水火交织的刃芒。
“这是......”钱多多目瞪口呆。薛成只觉丹田发热，昨日在矿洞领悟的“水火相容”剑意突然涌入手臂，刀刃劈开鬼幡的刹那，青霜剑顺势刺出，剑尖精准点在邪修眉心死穴——正是剑谱中的“点”字诀。
邪修倒地前，怨毒的目光扫过薛成手中刀剑：“幽冥殿必报此仇......”话音未落，其尸身化作黑雾，只余半块地图飘落在地。钱多多眼疾手快捡起，展开后只见“醉刀翁埋骨地”几个朱砂字，旁边还画着七柄断刀围成的图案。
“糟了！”慕倾城突然闯入雅间，发丝凌乱，“我父亲说醉刀翁是......”她瞥见薛成手中青霜剑，瞳孔骤缩——剑柄处的冰纹竟与她方才召唤的冰凤凰虚影一模一样。
薛成注意到她颈间玉佩已碎，露出里面冰封的剑诀残页。鬼使神差地，他将青霜剑递出：“试试。”
慕倾城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整柄剑突然爆发出冰蓝色光芒。她下意识挥剑，竟施展出“劈、刺、斩”三连式——正是方才薛成用过的招式，但夹杂着凛冽的冰系灵力，将地面冻出蛛网状裂纹。
“你......你怎么会凌霄剑诀？”她震惊地抬头。薛成刚要开口，罗盘突然剧烈震动，盘面浮现出醉刀翁与凌霄宗掌门对决的画面——掌门手中的寒霜剑，此刻正与慕倾城手中的青霜剑遥相呼应。
“双剑共鸣......”钱多多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凌霄宗的‘双绝剑典’，需冰凤血脉与刀剑灵根同修......”他看向薛成，“你俩该不会......”
“别胡说！”慕倾城耳尖通红，却在此时，拍卖行地底传来闷响。薛成俯身贴地，透过灵力感知到地下灵脉剧烈震颤——与昨夜鬼修黑雾引发的波动如出一辙。
“地火灵脉有异动！”他握紧寒铁刀，刀身上的二十八颗星辰突然亮起，“钱多多，你说山匪背后有修真势力......”
“是幽冥教。”慕倾城攥紧剑诀残页，“方才那邪修的骨鞭，与三年前屠杀我外祖家的凶手所用一模一样......”她声音发颤，“他们要夺的，恐怕不是鬼灵丹，是山青城的灵脉。”
薛成皱眉，想起醉刀翁残魂提到的“混沌传承”。他将寒铁刀与青霜剑并排放置，只见两柄兵器上的纹路竟拼成完整的“混沌”二字——与罗盘中央的刻字分毫不差。
“先离开这里。”吴强扛起昏迷的拍卖师，“但地图上的醉刀翁埋骨地......”
“明日出发。”薛成将地图收入怀中，指尖抚过寒铁刀的“斩”字刀纹，又握住青霜剑的“劈”字剑格，“今晚，我要试试刀剑同修。”
慕倾城欲言又止，最终掏出个玉盒：“这是凌霄宗的《基础剑谱》，你......”
“不必。”薛成摇头，从怀中摸出皱巴巴的《清风剑谱》——那是他在破庙用树枝自创的招式，“剑招无定式，关键在......”他忽然挥刀斩向烛台，火光中，青霜剑如灵蛇出洞，精准挑落即将坠落的烛泪。
“在‘势’与‘意’的结合。”钱多多替他说完，眼中闪过精光，“你用刀的‘斩’势破局，借剑的‘挑’意补空，竟比正统修士更懂阴阳调和......”他突然指向薛成丹田，“快看！”
只见薛成丹田处隐约浮现出刀剑虚影，刀势刚猛如烈火，剑势阴柔似寒冰，竟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混沌太极图。慕倾城的玉佩残片突然飞起，悬浮在太极图上方，冰系灵脉与刀剑灵根相互缠绕，宛如两条交颈的灵蛇。
“这是......”薛成只觉灵台清明，方才战斗中的每一个招式都在脑海中回放：用“砍”字诀破防，“刺”字诀追击，“斩”字诀定乾坤；剑招则以“劈”开势，“点”字封喉，“挑”字解困。原来醉刀翁留下的刀诀与他自创的剑谱，竟暗合天地大道。
“快收起来！”钱多多突然扑过来挡住帷幔，“双灵根本就遭忌，若让人看见你......”他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数十道破风声——幽冥教的援兵到了。
薛成将青霜剑抛给慕倾城，寒铁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走地道。”他一脚踹开地板，露出下面四通八达的矿脉通道——正是昨日开采灵脉时发现的密道。
慕倾城握着剑跟上，却在拐角处被碎石绊倒。薛成回身搀扶，却见她发间金步摇掉落，露出与青霜剑剑柄相同的冰梅印记。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罗盘与玉佩同时发热，竟在密道墙壁上投出“刀剑双绝”的壁画——与破庙中那幅分毫不差。
“原来......”慕倾城轻声道，“一切都是注定的。”
薛成握紧双刀，刀身上的星辰与剑刃上的霜纹同时亮起：“或许吧。但现在——”他望向密道深处的鬼火光芒，“先学会用这二十八式刀诀，和二十三式剑招，杀出一条活路。”
吴强扛着石壁砸向追兵，钱多多撒出一把迷踪粉：“记住，刀要沉，剑要轻，心神合一......”
“知道了！”薛成低喝一声，寒铁刀“斩”字诀劈出，青霜剑“刺”字诀紧随其后，在鬼火中辟出一条通路。身后，慕倾城跟着他的招式挥剑，竟渐渐摸出了“劈、刺、斩”的连贯节奏。
密道尽头是山青城外的乱葬岗。薛成扶着慕倾城跃上地面，回头望去，幽冥教的鬼火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吴强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下次拍卖会，咱能换个安全点的地儿吗？”
钱多多清点着怀中的地图碎片，忽然轻笑：“醉刀翁埋骨地在城北三十里，而山青城的灵脉节点......”他看向薛成，“或许就在那七柄断刀之下。”
薛成望向天际，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他抽出寒铁刀，在晨光中比划“斩”字——刀光劈开薄雾的瞬间，青霜剑自动出鞘，剑尖指向北方。
慕倾城将金步摇重新别好，忽然想起父亲书房的密档：**“醉刀翁，凌霄宗弃徒，因修炼禁术被逐，其手中混沌罗盘......”**她看向薛成袖中若隐若现的青铜光芒，终于明白为何父亲总在深夜对着凌霄宗的方向叹息。
“明日辰时，城北破庙集合。”薛成将双刀插入腰间，“我要在出发前，把刀诀的‘剁、劈、割’与剑招的‘扫、斩、抽’结合起来......”他忽然转头看向慕倾城，“你要来学吗？”
少女挑眉，指尖抚过青霜剑的霜纹：“不是说我细皮嫩肉吃不了苦？”
“现在知道怕了？”薛成轻笑，却在转身时看见她发间晃动的红绳——那是今早他偷偷系上的，用的正是七年前她教的平安结绳法。
罗盘在袖中轻轻发烫，盘面的混沌图案与他体内的刀剑虚影渐渐重合。薛成摸出《混沌刀诀》残页，目光落在第三页被血渍覆盖的字迹上——此刻，那些血渍竟隐约透出“双剑合璧”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