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挂断了电话,立刻来到李聪敏的办公室,把谢耀祖的事向他作了汇报。
李聪敏听完,摇摇头,长叹了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王哲见状,以为他对谢耀祖失望了,趁机说道:“李总,我不打算再跟谢耀祖交往了……”
李聪敏一怔,忙问:“为什么?”
“他就是个大棒槌,早晚被他害死。”王哲嘟囔道。
沉默了一会儿,李聪敏说:“庄子有句话: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王哲眨了眨眼,问:“应该是说不跟短视之人交流吧?”
李聪敏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哲低头想了想,说:“因为夏天的虫子根本就没见过冰,井底之蛙永远也见不到大海。所以,跟这种人讲过深的道理,纯属浪费口舌。”
李聪敏摇摇头,说:“从表面看,庄子这句话是在讽刺某些人的孤陋寡闻,而实际上是在揭示另一个道理,人往往受时间和空间的制约,在对事物的认知上会存在一定差距,这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王哲知道,李聪敏抛出这个话题,肯定跟谢耀祖有关系。可他绕来绕去,却不肯亮明观点,这让王哲的心里很忐忑,唯恐说出不对他心思的话。
于是,他皱起眉头,装作很虔诚的样子,说:
“李总,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您能不能讲得再透彻些呢?”
李聪敏端起杯子,呷了口茶,说:“人的格局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生活的圈子,谢耀祖一辈子没出过鸿维公司的院墙,所以说些幼稚的话,做些小儿科的事不足为奇,不能站在你的高度来审视他……”
王哲似懂非懂,挠了挠头皮,说:“李总,我是学理科的,这方面比较愚钝。”
李聪敏点点头,继续说:“中国有句成语,叫对牛弹琴。这个成语看似在讽刺牛不懂艺术。可反过来看,牛本身就是个低智商的牲畜,而弹琴的人却偏偏把它放在了跟自己对等的平台,这是不是人有问题呢?”
王哲终于明白了,李聪敏绕了一个大圈子,其实就是在阐明一个道理,谢耀祖确实是个井底之蛙,思维受限,根本就没格局可谈。所以,不能把这种人看得过高,要用他能听懂的语言去对话,否则便是担雪填井,白费力气。
王哲知道,李聪敏看似在说谢耀祖,其实是把他比喻成了对牛弹琴的人,在骂他愚蠢。
王哲连忙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红着脸说:
“李总,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李聪敏干笑了两声,说:“你是聪明人,道理一点就透,好好干吧。”
王哲很失落,李聪敏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非但不允许他断绝跟谢耀祖的交往,而且要好好把他利用起来。
其实,王哲不愿跟谢耀祖交往,是担心这个半吊子货干事不靠谱,把自己牵连进去,并非没有把他捏到手里的能力。
对控制谢耀祖,王哲的心里早就有了底。只要自己画的那张大饼不被识破,谢耀祖就得乖乖地围着自己转。
眼前,他最大的愿望是当上鸿维公司的总经理。那么,在他思想出现动摇的时候,只要把这张饼拿出来让他闻闻味儿,他立刻就会像驯服的狗一样听话。
从李聪敏的办公室出来,王哲立刻把电话打给了谢耀祖。
“快说说,李总怎么说的?”电话刚接通,谢耀祖便迫不及待地催问。
“李总很生气。”王哲劈头说道。
“嘿嘿,我早就猜到了,如果不把那两个混蛋开除了,以后鸡鸭猫狗的都敢跳出来作乱了!”谢耀祖奸笑着,显得十分得意。
“谢主任,你想错了,李总是在生你的气。”
“什,什么?”
王哲的话把谢耀祖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哲趁机说:“李总说了两点意见,第一,工人是受法律保护的,不能随便开除;第二,你这样瞎胡来,笑话传到集团对你的前途非常不利。”
“啊?”
听说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谢耀祖吓得心惊肉跳,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他狠狠地瞪了杨欢欢一眼,心里骂道:你个蠢货,总是出馊主意,老子早晚让你害死!
王哲感觉到了谢耀祖的恐慌,不阴不阳地说:“谢兄,你的事我尽心了,好自为之吧!”
谢耀祖见他要挂电话,顿时着了急,嘴唇哆嗦着说:
“王经理,我是不是惹祸了?”
谢耀祖吓坏了,心想如果李聪敏把自己看扁了,很可能会葬送了前程。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为了给杨欢欢出口气,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险,太得不偿失了。
王哲见谢耀祖慌了神,不由暗笑,故作深沉地说:“谢主任,我不过就是个传声筒,李总的意见转达完了,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不,不是……那个什么……”
听着谢耀祖语无伦次的话,王哲忍着笑问:“谢主任还有什么指示?”
“王经理,我现在六神无主了,您就好事做到底,帮人帮到家吧!”
谢耀祖使劲握着电话,语气近似哀求,唯恐他会突然挂断。
王哲故作惊讶,问:“谢主任,您是想让我出主意?”
“没错,现在除了您,没人能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