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鱼的价值林家人都是知道的,虽然只有两条,却是都有三斤左右,足够吃上两顿好的。
张氏已经在合计,晚上就炖一条全家打牙祭。剩下一条卖到镇上,或者赶集时拿去,总有人会买。
待得完整的一只狗獾肉拿出来,刚回到家的林大桥惊呼起来,“这是獾子肉?这只很肥啊,还不得二十斤?”
王氏见这么多肉,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喔,这么多肉,咱家就七口人,一顿都吃不完……”
林老头听得直咧嘴,“你这婆子就知道吃,这肉金贵着哩,这么大的份量,我估摸着明儿拿到集上能卖五、六百文钱!竹子,你怎么弄的?”
林雨竹听见这肉比她想象的还贵,不由心里很有成就感,“爹,我钓鱼时碰到个白胡子老猎户,他吃了我的鱼,就打了两头獾狗子让我煮。”
“这老伯是真能吃,一人就干掉大半头獾狗子肉。喏,这两张獾子皮他也没要,吃完肉拍拍屁股就走了。”
林老头听得诧异,“这皮子值钱啊,他怎么舍得给你?这两张皮你处理得很完整,集上未必有人买得起,去镇上可太好卖了。”
“就这两张皮子怎么也卖得上两百文钱,甚至遇到大买主,给三百文也平常。咦?竹子,你手上这是獾子油?这,这可得值二两银子了!”
王氏听得更激动了,哪还想着吃肉,“这么说要是把这皮子、肉,还有那油都卖了,能换二两多银子?”
林老头一拍大腿,“那可不!要不怎么说你这婆子败家,这肉咱可消受不起,卖了买些猪肉、饴糖岂不是好?”
张氏听得抿嘴直乐,唯有林大桥皱了皱眉,“竹子,这一带的猎户我都认识,上了年纪的有三、四人,不知道你遇到的谁?”
林雨竹眨眨眼,想了片刻道:“那人白须白发,身上穿着皮袍子,背着猎弓,腰里还挂着箭囊、柴刀,长得慈眉善目的,我也不认识。”
“不过,他似乎长久不与人说话,能听懂我说什么,但却没开口讲过话哩。”
林老头闻言点点头,“那可能是来石营的刘苍伯,就是刘瘸子他爹。当初刘瘸子那条腿,就是进山套獾子时,被土狗子咬的。”
“他确实不管冬夏,常年穿着皮袍子。刘家祖上军户,又是一脉单传,刘瘸子总被村人取笑,他就让唯一的儿子跟刘苍伯住在山里。”
林雨竹听得好奇心大起,“那这么说他也不是独居,怎么不爱说话?而且刘瘸子既然被村人取笑,为什么不跟着住山里?”
林大桥摇头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听人说他们父子不和,还有人传说刘瘸子他娘是山中妖怪哩!”
林雨竹听得都笑了,“这谣言就太离谱了吧?要是刘苍伯的婆娘是妖怪,怎么生出刘瘸子了。”
林老头听了也插话,“这还真不是瞎传。你们不知道,刘瘸子那人本也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就连他那儿子,也是个异类。”
林大桥连连附和,“爹说的没错,他儿子叫刘通,小时候就力大无穷。打谷场的石碾子重有三、五百斤,他八岁时就能推着满地跑。”
“当时不少人看见过,给他起了个千斤的外号,来石营的小孩都把他当怪物,没人敢和他一起玩。”
林老头满脸严肃,“这还不是关键。刘苍伯根本就没娶过亲,他的婆娘从来没露过面。刘瘸子被人看到时都十来岁大了。”
“所以,那边的人才传说刘苍伯跟山里的精怪生的他。更不得了的是,刘瘸子也没娶妻,也是忽然间又领了个八岁大的刘通回来。”
“这也就不怪村人瞎猜了,就是我也想不出旁的解释。刘瘸子腿残之后,就长居来石营,再不进山了。”
林雨竹听得有些后怕,“呃,爹,这么说刘苍伯祖孙都有些古怪啊。就说这獾子,他打了两只,吃了一只,其他的便不要了。”
“正常人哪会如此浪费,就算酬谢我帮忙煮食,也最多给几斤肉也就是了,这大方得过分了。”
林老头叹口气,“刘家人确实厚道得古怪,那是乡里有名的。刘苍伯年轻时也是这样,明明家里也穷,却是从不跟人计较银钱财货。”
“你们也大了,有件当年的事我也跟你们兄妹说说吧,免得你们也误会刘家祖孙是怪物。”
听他这么说,不仅林雨竹瞪大眼睛等着听下文,就连林大桥、张氏也都好奇的看着他。
只有王氏倒是淡定,就是脸上有些微红。
林老头一番旧事提起,虽然有些地方说得语焉不详,林雨竹听话听音,还是了解到一些父母那一辈的事。
林老头和王氏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而是私相授受!
按乡里的说法那叫野合、狗男女、有伤风化,应该浸猪笼!不过,系统却幽幽的来了一句,“宿主,这叫自由恋爱。”
原来林老头年轻时和林大桥一样,也靠着上山砍柴贴补家用。虽然当时没人包山,但樵夫们也不会可着一处砍尽。
他们每处取少量柴禾,轮流取用,才能让山林生生不息,长久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要四处奔波,甚至深入山林。
山林中危机四伏,就算靠近人烟的地方,也不是绝对安全。通常只有五种人才不得不去。
一是樵夫,二是猎户,三是矿工,四是伐木工,五是采药人。
林家虽是农户,却一直兼着樵夫的副业。因为祖上是逃荒来到这边,最开始就是靠砍柴为生,这叫不忘初心。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乡村农户还罢了,镇里、县里的百姓平时烧柴都要买,樵夫这个行业因此长盛不衰。
林家有十二亩田,生活还过得去。但林家人勤恳,每一辈都有人上山砍柴补贴家用。
林老头正是在山林砍柴时,遇到了年轻时的王氏。王家是望夫桥大姓,而王氏的爹正是望夫桥村医,祖传采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