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星舰“燎原号”的舷窗时，林烨正盯着主控台的数据面板皱眉。本该稳定运行的能量循环系统，此刻像条暴躁的蛇，数据流蜿蜒扭曲，时不时跳出刺眼的红色警报——这是昨晚那场“意外”留下的后遗症。
他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虚拟屏幕，调出船员的状态监测图。每个光点都在剧烈闪烁，尤其是代表体能的参数，像被按了加速键的脉冲星，峰值高得离谱。
“所以，”副舰长苏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出现在指挥舱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营养棒，“我们昨天到底喝了多少瓶‘星酿’？”
林烨抬头看她，眼底的红血丝比她更明显：“不是星酿的问题。”
准确来说，是他们昨晚庆功时，不小心把苏晴珍藏的“月髓酒”当成了普通果酒分享——那是用月球背面的冰晶与千年茯苓酿造的酒，本该是突破境界时辅助凝神的东西，却被这群刚经历一场小胜的家伙当成了助兴的饮料。
更要命的是，月髓酒与他们体内残留的“四象锻体汤”产生了微妙的反应。四象汤是林烨按古法调制的药膳，本用于稳固他们在星际航行中受损的根基，温和绵长，可一旦遇上月髓酒的烈性……
“昨晚最后谁把能量舱的安全阀拆了？”林烨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机械师赵野举着扳手，对着能量核心的管道傻笑，身后还跟着抱着灭火器跳“机械舞”的通讯员小雅，“还有，为什么医疗舱的麻醉剂会出现在餐厅的冷藏柜里？”
苏晴噎了下，营养棒差点卡在喉咙里：“可能……是为了给‘冰镇麻醉’？”
林烨没理她的冷笑话，画面切换到星舰的外部监控。只见凌晨三点，导航员李昂不知何时穿上了舱外宇航服，正试图徒手修理星舰的左翼推进器，嘴里还喊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而负责生态培育的小艾，则把培育舱里的外星蕨类全移栽到了走廊，声称“要建立植物神经网络”。
“他们把星舰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了？”林烨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有这个——”
他放大画面，仓库区的重力装置被调到了0.3G，一群人漂浮在空中，用磁力靴互相投掷压缩饼干，笑声震得监控器都在颤抖。而本该紧锁的武器库，此刻大门敞开，里面的粒子步枪被当成了“星际棒球”的球棒，正被体能教练王猛挥得虎虎生风。
“月髓酒的烈性会放大潜藏的欲望与冲动，”林烨沉声道，“而四象汤的根基又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本‘胡闹’。现在问题是，能量舱的安全阀被拆了，推进器的校准系统昨晚被赵野用扳手敲坏了三个齿轮，还有生态循环系统……”
他调出生态监测数据，二氧化碳浓度已经超标15%，氧气含量持续下降——那些被移栽的外星蕨类在月髓酒的刺激下疯狂生长，根系穿透了通风管道，正在吸收星舰内部的氧气。
“我们还有多久抵达下一个空间站？”苏晴终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试图稳定能量核心的波动。
“七个标准时。”林烨报出时间，“但以现在的状态，我们可能撑不到。”
话音刚落，指挥舱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能量核心的输出功率突然暴跌，星舰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怎么回事？”苏晴扶住控制台，稳住身形。
“能量循环系统崩溃了。”林烨的声音紧绷，“昨晚他们拆的不是安全阀，是能量导流阀。现在核心过载，正在自动停机。”
星舰的重力系统随之失灵，漂浮在空中的不仅是之前胡闹的几个人，还有散落的文件、工具，甚至还有半杯没喝完的营养液。苏晴的营养棒从手中脱落，慢悠悠地飘向天花板，在失重的环境下旋转成一道模糊的弧线。
“修复方案？”苏晴的声音异常冷静，即使发丝已经凌乱地贴在脸颊。
林烨调出能量核心的三维模型，指尖在虚拟屏幕上飞快滑动：“必须有人去手动重启导流阀。但那里现在是高能辐射区，穿宇航服也只能撑五分钟。”
监控画面里，赵野还在推进器旁比划着不知名的手势，显然没意识到星舰的危机；李昂则漂浮在驾驶舱门口，对着空气演讲，内容全是“宇宙的浪漫与毁灭”。
“只能我们去了。”苏晴抓起一旁的应急宇航服，开始穿戴，“你说位置。”
“能量舱b区，第三根管道后面。”林烨报出坐标，“小心点，那里的辐射会干扰通讯。”
苏晴点头，扣上头盔的瞬间，她看向林烨：“等我回来，再跟你算昨晚偷喝我月髓酒的账。”
林烨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星舰的内部通道在失重状态下如同迷宫，漂浮的杂物时不时撞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苏晴艰难地在通道里穿行，避开漂浮的工具箱和缠成一团的电缆——那是昨晚有人试图“改造”通讯系统留下的“杰作”。
她抵达能量舱门口时，发现舱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透过观察窗，她看见小艾培育的外星蕨类已经蔓延到了这里，紫色的藤蔓紧紧裹住了舱门开关，上面还开着小小的、散发着荧光的花朵。
“林烨，帮个忙，”苏晴对着通讯器说，“给我权限切开这玩意儿。”
“权限已开放。”林烨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小心，它们的汁液有腐蚀性。”
苏晴激活宇航服的切割功能，高温射线切开藤蔓的瞬间，紫色的汁液飞溅而出，落在舱门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她迅速钻进能量舱，里面的辐射警报器已经发出刺耳的尖叫，数值显示远超安全范围。
第三根管道后面，导流阀的旋钮果然被拆了下来，扔在一旁，上面还沾着半个压缩饼干的碎屑——不用问，肯定是昨晚谁把这当成了“玩具”。
苏晴捡起旋钮，深吸一口气，对准接口插了进去。旋转的瞬间，能量核心的嗡鸣声从低沉变得高亢，像一头苏醒的巨兽。星舰猛地一震，重力系统恢复了正常，漂浮的杂物纷纷砸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导流阀重启成功！”苏晴对着通讯器喊道，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有些颤抖，“能量输出正在回升！”
“干得好！”林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释然，“快回来，你的宇航服辐射值快超标了。”
苏晴转身往回跑，能量舱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刺耳的警报声。她在通道里奔跑，路过仓库区时，看见赵野正抱着一堆零件发呆，显然月髓酒的效力终于退了些；小艾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外星蕨类往培育舱里挪，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回到指挥舱时，苏晴摘下头盔，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笑意：“所以，我们活下来了？”
林烨调出能量核心的数据，输出稳定在标准值的80%，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却已无大碍。
“活下来了。”他点头，“下一个空间站，我们可以申请紧急维修。”
苏晴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逐渐清晰的空间站轮廓，突然笑出声：“下次庆功，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碰我的酒了。”
林烨深表赞同。
毕竟，不是每次失控的晨曦，都能有惊无险地度过。
星舰平稳地驶入空间站的 docking 通道，阳光透过舷窗，照在每个人疲惫却庆幸的脸上。
这场由“一杯酒”引发的星际冒险，总算告一段落。
但林烨知道，只要这群家伙还在一艘星舰上，类似的“意外”，恐怕还会继续上演。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准备下一份航行报告——当然，关于月髓酒的部分，得想办法模糊处理掉。
不然，苏晴的“算账”，恐怕会比能量核心失控更可怕。# 第2091章 失控的晨曦
星舰“燎原号”的警报声在凌晨四点准时撕裂了寂静，不是尖锐的红色危机警报，而是带着持续杂音的黄色预警，像个感冒的哨子，断断续续，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滑稽。
林烨猛地从指挥椅上弹起，虚拟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在标准值上下疯狂弹跳。他指尖划过屏幕，调出能量核心的实时数据，瞳孔骤然收缩——输出功率在37%到89%之间剧烈波动，每一次跳动都让星舰的灯光跟着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通讯器里传来苏晴的声音，带着刚从睡梦中被拽醒的沙哑，“我这边的重力床突然开始做仰卧起坐了。”
林烨没工夫理会她的冷笑话，目光死死盯住能量循环系统的拓扑图：“是昨晚的月髓酒和四象汤反应残留！它们在能量核心里形成了共振！”
昨晚庆功时的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赵野举着月髓酒瓶子高喊“不醉不归”，小雅把四象汤当成调味汁，往烤肉上浇了足足半罐，还有苏晴自己，笑着说“这酒回甘不错”，然后干掉了第三杯。
四象汤的温和根基，遇上月髓酒的烈性催化，本该是循序渐进的潜能激发，却因为能量舱被拆的导流阀，变成了不受控的能量乱流。就像用文火慢炖的汤，突然被扔进了岩浆，温和的滋养彻底变成了狂暴的冲击。
“各区域报告情况！”林烨切换到全舰通讯。
回应他的是一片混乱的杂音：
“生态舱的外星蕨类把传感器吞了！它们长了牙齿！”小艾的尖叫刺破耳膜，背景里传来植物枝叶疯狂生长的沙沙声。
“武器库的粒子步枪自己启动了！正在打靶……打我昨天晒的袜子！”王猛的怒吼夹杂着能量束击中金属的滋滋声。
“导航系统疯了！它说我们现在在仙女座星系，但窗外明明是银河系的悬臂！”李昂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我的头发为什么竖起来了？”
林烨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调出星舰内部监控。画面里，失重与超重毫无规律地交替，赵野像个气球般在走廊里飘来撞去，手里还死死抓着能量扳手，喊着“给我拧开这颗不听话的星星”；小雅则被自己的数据线缠住，在控制台旁旋转成了一个“数据陀螺”；最离谱的是苏晴，她的办公室里，所有文件都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旋转的纸团风暴，而她本人正试图用文件夹拍打那些乱飞的纸页，嘴里喊着“给我安分点”。
“能量核心的共振频率与星舰结构频率重合了，”林烨沉声道，“这就是为什么重力、导航、甚至植物都会失控——它们在跟着能量乱流的节奏‘跳舞’。”
“说人话！”苏晴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伴随着纸张撕裂的脆响。
“我们需要找到所有被拆下来的零件，把能量循环系统复原。”林烨快速定位到昨晚被破坏的关键节点，“赵野拆了能量舱的三个导流齿轮，现在它们可能在……”他放大监控画面，仓库区的角落里，三个金属齿轮正围着一个能量电池跳“圆圈舞”，“在那里。”
“还有我的导航模块！”李昂大喊，“它显示我们正在以三倍光速退行，但引擎明明没启动！”
“那是幻觉，”林烨解释，“能量乱流干扰了空间感知，就像海市蜃楼。你现在去驾驶舱，把备用导航仪从安全柜里拿出来，坐标我发你。”
混乱中，林烨的指令像一根无形的线，勉强将散落的珠子串了起来。苏晴顶着一头被文件缠住的乱发，在走廊里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要对抗突然增强的重力；王猛则赤手空拳追着自己的粒子步枪跑，那枪不知为何锁定了他的运动服，追得他在武器库团团转；小艾最惨，她被疯长的蕨类藤蔓裹成了一个“植物茧”，只露出两只手在外面挥舞，喊着“它们说饿”。
林烨一边远程操控关闭失控的武器系统，一边指导李昂校准备用导航。当他终于把能量核心的输出稳定在60%时，星舰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怎么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喘息。
“我们冲出能量乱流区了。”林烨盯着屏幕上趋于平缓的曲线，“导航显示，距离下一个空间站还有两个标准时。”
“零件找到了？”
“找到了三个齿轮里的两个，”林烨无奈，“最后一个卡进了生态循环系统的过滤芯里，小艾正在处理。”
通讯器里传来小艾兴奋的呼喊：“我跟它们沟通好了！只要给点营养液，就把齿轮吐出来！”
林烨：“……”
苏晴：“她什么时候学会跟植物沟通了？”
“可能是月髓酒的‘潜能激发’吧。”林烨揉了揉眉心。
两个标准时后，“燎原号”磕磕绊绊地驶入空间站的 docking 通道。舱门打开的瞬间，迎接他们的空间站工作人员目瞪口呆——苏晴的头发上还挂着半张A4纸，王猛的运动服被能量束烧出了三个洞，小艾抱着一盆摇摇晃晃的外星蕨类，那植物的叶子上还沾着金属光泽的齿轮碎片。
林烨走在最后，看着这群“战友”，突然觉得昨晚的庆功宴或许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当苏晴转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对他露出一个无奈却带着笑意的表情时，他又觉得，这场失控的晨曦，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们又一次一起闯过了难关。
“下次再让我看到月髓酒，”苏晴的威胁带着笑意，“我就把它倒进能量核心，让你尝尝什么叫‘彻底失控’。”
林烨笑着点头，心里却清楚——只要这群家伙还在一艘星舰上，类似的“意外”，恐怕永远不会缺席。
也好。
太空旅途漫长，有混乱，才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