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将我们吃食，省出一半，给灾民！”江晚卿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的人，实在是不忍心。
“一日不吃可以，两日三日是会饿死人的。”
李素依旧不为所动，不是他心狠，他不能因为心软而害了更多人。
江晚卿见他油盐不进，眼前的灾民也越闹越激烈。
“桑若，把长公主给我的血玉拿来。”
李素的视线落在江晚卿的手上，那色泽似血，圆润透亮的玉，别说是长公主所赠，就是不是，这等极品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当即软了话，“姑娘，不是我不给，如今一日一顿的粥里面的迷离都能数得过来，三日后接不上，还是一样。”
江晚卿默了默问道，“城里的乡绅可有捐过粮食？”
李素摇头，“都说家里没有余粮，殿下也去过粮铺花了高价买回一批。”
“不管如何，还是先将眼前的事解决，无论是去挖野菜还是挖树根，今日必须让灾民吃上饭。”
李素叹了口气，十分不满这个满口不切实际的贵女，但又怕上头那两位怪罪，只能带人去取粮食。
李素一走，江晚卿对褚行道，“告诉他们，已经去取粮食了。”
褚行话音一落。
灾民们无一不激动地高呼，“姑娘乃再世菩萨啊！”
“多谢姑娘！”
“多亏了姑娘我们才能吃上饭啊！”
......
江晚卿回首对褚行道，“我们去周边，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几人路过县衙的时候，带上了后厨的刘婶。
出了城，到处都是被水淹过的淤泥。
走了许久，好容易寻了一块草地茂盛的地方。
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被人挖过。
明执道，“这也没什么野菜了。”
刘婶看了看地面，“挖一挖看看菜根还有没有吧。”
褚行和明执拿起锹，两下就挖出了坑，明知惊喜地喊道，“姑娘有跟！”
月白上去踹了他一脚，“慎言！”
江晚卿蹲下在土里扒拉出一根拇指粗的菜根，“刘婶，你看看这能吃吗？”
刘婶搭眼一瞧，笑了，“能吃能吃，这个煮烂了有嚼头着呢。”
桑若奇怪地说道，“野菜没了，菜根居然还在，城里那么多人没饭吃，也没人出来挖。”
江晚卿往花溪镇的方向望去，“他们没有力气走这么远，而且城中已经开始施粥，谁还会费这力气来挖菜根呢。”
直到夜幕降临，再看不清才罢休。
看着小半筐菜根，几人开心得溢于言表。
回到县衙，江晚卿捏了捏酸痛的手，笑道，“明日，将这菜根剁碎了，和粳米一起煮，就是菜粥，既有营养又能果腹。”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香甜。
翌日，天还未亮就去了厨房，和刘婶忙活起来。
萧祁按例来粥棚巡视，见到四口大锅里多了些乳白色的东西。
“这里加了什么？”
李素回道，“江姑娘带人挖的菜根。”
萧祁拿起汤勺搅拌几下，盛了一些，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
将江晚卿在一旁忙得热火朝天，低声对李素道，“先别给百姓们吃。”
转头吩咐卫临，“将这拿去给胡太医。”
卫临接过碗，转身上了马车。
萧祁走到江晚卿面前，柔声道，“去屋里歇歇。”
江晚卿头都未回，“我不累。”
“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萧祁的语气不似平日，江晚卿放下手中的活，跟着他进了屋。
“怎么了？”
萧祁拉着她坐下。
才一日的功夫，她的手已经有了细小的口子。
“别再干粗活了，这得多疼。”漆黑的双眸中满是自责。
江晚卿摇了摇头，笑道，“不疼的，不过是干点活，以后养养就好了。”
萧祁的手微微施力，她整个人就落到了他怀中。“我只抱抱你，若不行，我......”
萧祁还未说完，江晚卿已经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在粥棚施粥，她才体会到他的艰难，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既要安抚百姓又要管理赈灾的事宜。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连日来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屋内安静下来。
这惬意的时刻却没停留多久。
“殿下。”
是卫临。
江晚卿忙站直身体。
“进来。”
卫临进屋见到江晚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萧祁看了眼，道，“直说无妨。”无论是好是坏，不该瞒着她。
“胡太医说，这是灯笼草的根茎，可食用，但是过量会引起腹泻，年纪大体弱的的人不宜服用。”
江晚卿错愕地瞪大双眸，看向萧祁，“我，刘婶说可以吃，我就想能给百姓们......”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喊声一片。
褚行跑了进来，“殿下，灾民正在哄抢菜粥！”
“立刻制止！”
几人连忙跑了出去，萧祁在门口拦下江晚卿，“别出去，危险！”
桑若留在屋里，月白和明执一起守在屋外。
外面传来萧祁高亢的喊声，“不要抢！这是药粥！天气热，吃了可以降降火气，但用得多了会泻肚！”
饿疯了的人，哪顾得上这些，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抢在最前面的都是些身量高大之人，老弱都被挤到了最后，有的还被挤得摔倒在地。
“不要抢！先排队！”
刚才见到粥都煮好了，也不给他们分发，这些人根本不想再听他们的话。
接连“扑通”四声，四口铁锅被萧祁掀翻在地。
人群中一顿嚎叫，“完啦完啦，这下真要被饿死了！”
萧祁持剑击打出刺耳的声音，众人才安静下来。
“我是大秦晋王，来此就是为了赈灾，我们合力挺过这段艰难的日子，过不了几日，赈灾粮就会到花溪镇，到时人人都会有粮吃的！”
百姓里有一道极轻的声音，“合力？殿下是王爷，吃的肯定比我们好！”
卫临听了怒气上涌，“殿下与你们一样，喝的是清粥！你们一日一餐做粥的米是哪里来的，都是殿下下令，在口中省出来的！”
“谁知道是真是假......”
“殿下就不该来救你们，他日日忍着饥饿跑去修堤坝，你们还在这里闹事！有点良心就听从安排，不会害了你们！”
一个壮汉向前走了一步，“可这粥没了，我们今日饿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