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许振峰亲自开着迈巴赫驶离公司。黑色的轿车在车流中平稳穿行，车窗外的霓虹不断变换色彩，映在许娴专注的脸上。
“知道为什么小叔公突然请我吃饭吗？”许振峰打破沉默，目光直视前方。
“我哪里知道，自从春节回了一趟，我有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了。”许娴摇摇头：“该不会是什么鸿门宴吧？这我觉得他是盯上你了，肯定是要拉你去投资什么项目？该不会是我们哪个项目审批遇到了麻烦？……”
“都不是，”许振峰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是关于牛金城和他的横丰集团。”
提到这个名字，许娴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牛金城的横丰集团是全国最大的房地产企业之一，原本彼此在商业领域，不存在所谓的竞争关系。许娴也不明白，牛金城为什么会处处针对许振峰。
三个月前，牛金城在期货市场高调狙击许振峰，经过一轮博弈，结果惨败收场，坊间传闻他亏损高达三千亿。但具体数据，因为涉及到许振峰的私人账户，就连许娴都不清楚。
“听说横丰集团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许娴想起上周参加行业峰会时，横丰集团的高管们个个面色憔悴，连下午茶都换成了速溶咖啡。
“何止是出问题，”许振峰冷笑一声，“牛金城为了在期货市场扳倒我，几乎掏空了横丰集团的流动资金。现在他们有大量贷款面临逾期，光是应付银行的催款电话就够他们焦头烂额了。”许振峰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如果处理不好，横丰集团很可能破产。”
“破产？那后果不堪设想。横丰集团在广市有十几个在建楼盘，还有上万名员工……”许娴倒吸一口凉气：“全国那就更可怕了……”
“这就是小叔公请吃饭的原因，”许振峰将车停在广政楼门口，保安早已恭敬地等候在一旁，“我估计，他是希望我们能接手横丰的烂摊子。”
广政楼是广市的干部住宅区，红砖小楼掩映在绿树丛中，门口的哨兵身姿挺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玉兰花香。与外面的繁华喧嚣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虫鸣，路灯的光线柔和，仿佛隔绝了尘世的纷扰。
许广宁和妻子江若兰早已等候在门口。许广宁穿着家常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市长的架子。江若兰则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
“振峰来了，快进来！”许广宁热情地迎上来，目光在许振峰和许娴之间转了一圈，最终留在许娴身上，“你还舍得回来啊！”
“还不快进来帮忙把菜端出来！”江若兰说得更直接，母女俩平时关系亲密，“还当自己是客人啊！”
“唉！”许娴一脸哀怨的看着许振峰，“瞧瞧你的小叔公和小婶婆这副嘴脸，太让人受不了！”
说完，许娴跟着江若兰走快两步，一路小跑地穿过门前的小庭院，活像是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还那么癫！”许广宁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感叹道：“领着千万的年薪，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
许家的客厅里布置得简洁大方，老式的红木家具擦得锃亮，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茶几上摆着刚洗好的水果。江若兰热情地给许振峰倒茶，满脸堆笑。许广宁则拉着许振峰在沙发上坐下，话题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振峰，想了两天了，怎么样？横丰集团的情况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许广宁端起茶杯轻轻晃动，眉头微蹙，“牛金城在期货市场亏了三千亿，现在银行已经停止放贷，广市和周边十几个楼盘接近全面停工，上万名工人等着发工资，听到风声的购房者天天去我这儿来请愿……”
“咎由自取！”许振峰静静地听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发出了一句刺耳的话：“我知道，上周横丰的项目经理还来找过振华资本，想转让三个楼盘的股权，不过当时我直接让王天华拒绝了。”
许振峰的话让江若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看着没有什么状况就又退回去。
“为什么拒绝？”许广宁追问，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你缺钱吗？”
“我不缺钱，但这头老牛吃相太难看，”许振峰直言不讳，“他们想把烂账都算在我们头上，优质资产却藏着掖着。再说，当时‘振峰地产’还没成立，我不想让振华资本过多涉足房地产领域。”
“确实如此，那三个楼盘问题太严重，是烫手山芋！”许广宁赞许地点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全。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振峰地产’已经成立，正是接手的好时机。”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振峰，算小叔公代表市府欠你一个人情，帮帮广市，也帮帮那些无辜的购房者和工人。”
“我是一个商人！”许振峰沉默片刻，目光转向窗外：“小叔公，不是我不愿意帮，只是我和牛金城是死对头。如果由我出面接手，他肯定会故意刁难，到时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
许广宁一点就透，牛金城故意找上门，就是认准了许振峰对房地产行业不了解，先把三个不良楼盘先甩给“振华资本”，而不是给“振峰投资公司”，毕竟“振峰投资公司”才是以实体投资为主。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许广宁胸有成竹地说，“可以采用代理人模式。表面上由政府成立临时资产管理公司接手横丰的资产，然后再以合理价格转让到你的‘振峰房地产公司’。这样既避免了你们直接冲突，又能尽快盘活项目。”
许振峰眼前一亮，这个方案和他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办法可行。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尽管说！”许广宁立刻表态，“只要能解决问题，合理的条件我都答应。”
“第一，所有楼盘必须重新审计，烂账坏账由政府出面协调解决；第二，政府要提供税收优惠和政策支持，确保项目能顺利推进；第三，“振峰地产”只接手优质资产，那些明显资不抵债的项目我们不接，如果一定要我接手，必须折价，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许振峰条理清晰地说道，目光坚定。
“没问题！”许广宁沉吟片刻，郑重地点头：“我明天就成立专项工作组，配合你们的审计工作，税收优惠政策我会让发改委尽快落实，至于资产筛选，你们有绝对的自主权。”
“那我就放心了。以茶代酒，我敬您老一杯。”许振峰露出笑容，端起茶杯和许广宁轻轻一碰，“振峰地产随时可以进场，我会让团队尽快制定详细的接管方案。”
“奸商！”许广宁指着许振峰一脸严肃地说着，但随即就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来，“无商不奸，你个小滑头！”
“什么小滑头，振峰不滑头，什么都被你们这些老家伙牵着鼻子走，能有今天的成就？”江若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说：“好了好了，工作的事吃饭再谈，菜都要凉了。”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清蒸鱼、白切鸡、红烧肉……都是地道的广式家常菜。江若兰不停地给许振峰夹菜，却把许娴一直晾在一边，许广宁则和许振峰聊起了振峰地产的规划。
“振峰地产打算走高端路线？”许广宁好奇地问。“商业我不太行，但是我可以肯定接下来房地产行业不太好做。要不然，牛金城和北方的老王最近也就不会那么难受！”
“多数走高端路线，但也不全是，”许振峰放下筷子，“既有面向高端客户的豪华别墅，也有针对刚需的普通住宅，还有配套的商业综合体和产业园区。我想打造的是全产业链的地产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