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不住了!”橘政宗陡然惊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震惊和绝望,然后源稚生就看到了一幕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黑纱下的女孩,猛地倒地。
紧跟着,他就知道在妹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仿佛是绘梨衣的力量不足以满足符文的吸摄,那股无形的吸力,猛地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失去了力量,双腿一软,嘭的一声就跌倒在地,就仿佛浑身上下被开了无数个大口子一样,充斥在身体中,被整个樱国混血种社会尊称为‘王’的力量,顷刻间就被抽去大半,连带着他的身躯都仿佛老了数十年一年,一股名为‘虚弱’的感觉,刹那间席卷全身。
“老爹,你到底在干什么!!!!”源稚生牙关紧咬,死死的盯着远处的老人,目眦欲裂。
“我控制不住了!这个阵法原本需要九个高级血统来支撑,九龙之力才是阵法全盛的状态,原本的计划里,九个高位血统,才能彻底摧毁地狱之门啊!”橘政宗如是喊道。
从绘梨衣和源稚生处抽取来的力量,源源不断的灌输进他的身躯中,即便是隔着如此之远,都能看到他的身躯就好似充了气的气球一般,隐隐开始膨胀。
而作为接纳这些力量的容器,橘政宗眼中的金色正在以一个飞快的速度攀升,只是呼吸间的功夫,已经超越了源稚生曾经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混血种。
“不对!”源稚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此刻,他的力量已经被抽取殆尽,他以近乎于呻吟的声调哀鸣:“你不是老爹.....”
橘政宗脸上肌肉因为过分庞大的力量而不断扭曲,他苍老的身躯在能量灌注越发挺拔,松弛的皮肤变得紧致,强大的威压如同不断膨胀的气球,以他为中心向外辐射。
“我的孩子啊....”橘政宗的声音变得年轻而冰冷,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漠然,“我养育了你,给了你最高的地位,给予了你呼风唤雨的权势,结果到了现在,你却要这么伤一个老人的心吗?”
“混账!!”源稚生牙关紧咬:“你到底是谁!把老爹还给我!”
“真是蠢笨....”橘政宗摇摇头:“虽然我知道你本来就不怎么聪明,但你现在的表现,未免也太愚笨了些吧,相比之下.....”他转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楚子航和夏弥:“这两位来自卡塞尔的专员,就合格太多了。”
说完,他不管嘶吼的源稚生,只是简单的一抬手,阵法的吸摄之力暴涨,源稚生哀鸣一声,和绘梨衣一样摔倒在地,胸膛剧烈的起伏,但再也没有任何力气说话。
橘政宗看着楚子航,脸上带着笑:“樱国人就是这样,喜欢乱喊乱叫,我在西伯利亚的时候就知道,只要对他们付出土豆大的拳头,就能换来拳头大的土豆,楚君,这下,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楚子航只是瞟了一眼,就垂下头,看着脚下刺眼的符文,又看了一眼夏弥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与他脚下的符文如出一辙的光亮,联想起之前橘政宗的那些话,有些疑惑:“你这是打算集合我们的力量,然后...变成龙?”
“龙?”橘政宗忽然大笑起来,白牙森森:“不止是龙啊!!!!”他咆哮着:“是神!是神灵!”
他霍然举起了双手:“那是神!那是我!那是神的王座!那是我的王座!我!”脚下的炼金阵法在他的嘶吼声里轰然扩张,如狂风一般的气流从那一汪血色的大湖中席卷而出,刹那间,将所有涌出的死侍碾碎,无数支离破碎的骸骨被狂风裹挟着投入阵法。
他垂下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腰间装饰用的竹木,空洞的敲击声远远的传开,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他看着楚子航,笑的只剩下一嘴森寒的白牙:“楚君,你太优秀了,你知道吗?稚生、稚女、绘梨衣.....这三个孩子,到底花费了我多大的精力,他们是我的杰作,是我从上万个胚胎中选育出来,最珍贵的三个杰作,从北极.....”
“说简单点。”楚子航抬手,打断了橘政宗的话。
橘政宗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小鬼,我很讨厌你的态度....”
“老头,是你太能水了,当个写小说的,可能会发不少财。”夏弥在远处也笑出了声。
“你们不会以为,到现在,还能影响我的计划吧?”橘政宗再度笑了起来,面容扭曲而残忍:“太傲慢了啊.....如果一开始你们还有机会的话,那么现在,除非是龙王!不然,没人能脱离得了这里!你们将在这里!见证新神!登临神座!见证我!登临我的神座!”
说着,他伸出了手,无形的吸摄力道,在他手中翻涌,如狂潮一般朝着楚子航二人扑来。
“本来需要九龙之力才能彻底激活这里的阵法,可我从未想到,你们来了,你们来了!你们的血统太优秀!优秀到足以....”
橘政宗脸色陡然僵硬,在他那足以将源稚生和绘梨衣抽干的阵法,接触到楚子航和夏弥的刹那,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座山。
非但没有从对方身体中榨出丝毫的能量,反而有一种撼山撞海一般的无力感,就仿佛他眼前的,不是两个被他视为砧板上的鱼肉的混血种,而是.....两条货真价实的龙。
而在他的对面,楚子航缓缓的抬起了右手,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是五指微张。
暗红色的流光不再以领域的形式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活物,高度凝聚在他掌心,压缩成一个不断旋转、内部仿佛有熔岩奔流的微小球体。
他没有立刻攻击,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蓄积着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我们中国有句诗,叫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楚子航笑了起来,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就仿佛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样。
橘政宗眼神陡然收缩,但旋即,对于炼金阵法和自己多年以来准备的自信,让他对楚子航和夏弥升起了更大的贪婪,正如他想的那样,这二人的血统太优秀了,比他精心调配出来的源稚生兄妹还要令人震撼,甚至集合了绘梨衣和源稚生力量的阵法,都不足以撼动这二人体内的力量,这种等级的血统,一旦彻底完成献祭,那绝对能够完美的达到‘九龙’的程度。
“垂死挣扎!”他狂吼一声,双手狠狠拍打着腰间的竹木,空洞的敲击声回荡在地窟里,甚至有种刺耳的感觉:“我说了!除了龙王亲临!你们在踏入这里的第一步,就决定你们只能成为新神诞生的祭品!”
攀附在楚子航二人身上的力量陡然上冲,一道道璀璨的符文亮起,顺着漆黑的岩壁,轰然而起,刹那间,就从上方再度接引下来一道力量。
而源稚生的耳机里也传来嘶嘶啦啦的吼声:“风间琉璃!风间....倒....伤.....”
“以尔等之血!助我登神啊啊啊啊啊啊!”得到了新力灌注的橘政宗身上的气势攀升到一个临界点,脸上露出胜利在望的狞笑。
然而,他的狂笑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楚子航抬起头,一寸寸火焰从双眼中溢出,赤红的火中,枯黄的颅骨,赫然在目,熊熊燃烧的骷髅上下颌交击,续上了之前的那句话。
“他,楼塌了......”
“嗡——!”
掌心中那高度压缩的暗红球体骤然爆发!但并非向外爆炸,而是产生了一股比阵法吸力强悍十倍、百倍的恐怖吞噬力量!
以楚子航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漩涡瞬间形成!炼金矩阵上奔流的暗红光芒被强行扯离轨道,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楚子航!橘政宗身上那刚刚汲取自绘梨衣、尚未完全转化的能量,竟也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被强行抽走!
“不!这不可能!”橘政宗惊恐地大叫,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力量飞速流逝。那层困住源稚生的无形屏障,因为能量被疯狂掠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急速黯淡,裂纹遍布!
楚子航站在原地,衣袂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他沐浴在掠夺而来的能量洪流中,并非像橘政宗那样融入自身,而是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那些能量在他周身环绕、臣服,然后被更本质的康斯坦丁权柄轻易地镇压、梳理。
他不仅仅是在打断献祭,他是在……反向掠夺!以更为霸道、更为彻底的姿态,宣告谁才是此地力量的主宰!
“你的仪式……”楚子航的目光落在惊骇欲绝的橘政宗身上,“结束了。”
“嗤啦——!”
如同烈焰卷过枯草,脚下的符文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旋即被楚子航周身的能量漩涡吞噬殆尽。
源稚生只觉压力一轻,来不及震惊,第一时间冲上前,将软倒的绘梨衣紧紧抱在怀里。
而楚子航那冰冷的目光,已经彻底锁定了因力量反噬和惊恐而僵在原地的橘政宗。
橘政宗看着楚子航,看着他那双非人的黄金瞳,感受着那如同面对真正君王般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你不是混血种.....你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
楚子航抬起脚,向前迈出一步。
仅仅一步,他便如同跨越了空间,出现在橘政宗面前。
连丝毫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仿佛他的动作压实了前方的空气一样,无形的热浪狠狠撞在了橘政宗身上。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橘政宗的眼睛猛地凸出,后背的衣物炸开。
他整个人如同被冲锋的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倒飞出去,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最终重重砸在远处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深深嵌入其中,碎石簌簌落下,参差的石刺扎穿他的全身,甚至一根尖利的碎石,贯穿他的颅脑,将他的整个面孔都撕裂开来。
黄白交织的浆液,从那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脑袋里,淅淅沥沥的滴下。
橘政宗死亡来的太过突兀,源稚生都呆在了当场。
血潭的翻滚似乎都停滞了一瞬,那些残余的死侍匍匐在地,发出畏惧的呜咽,不敢再上前分毫。
楚子航仅仅站在那里,周身萦绕着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便已让整个地窟地步宛若熔岩炼狱。
源稚生抱着昏迷的绘梨衣,看着嵌入石柱、不知死活的橘政宗,又看向那个如同降世魔神般的楚子航,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仇恨、愤怒、庆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交织在一起。
夏弥拍了拍手:“好无趣的桥段啊.....我还以为师兄你还要让他再演一会儿呢。”
楚子航周身的能量缓缓平息,熊熊燃烧的颅骨上,血肉再度浮现,只是那对眸子,依旧璀璨如金,黄金瞳中的冷漠稍褪,但依旧让人在对视的刹那心中发寒。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绘梨衣和神情复杂的源稚生,最后将目光投向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血潭。
“他没死。”楚子航看着似乎开始翻涌的血潭:“他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