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这次行程总共就一年，我们在安邑已经待了很久，难道还要在这里再耽搁数月吗？”
噎鸣听到竖亥的提议，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毕竟共工氏是他的家，虽说对于共工的预言他将信将疑。
但是高阳氏的赔款条件却是实打实的，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迟则生变。
竖亥回忆了尧对自己说的话，想着要不要干脆说出来，但是思索一番后还是觉得不是时候。
“为什么不能让陶唐氏和高阳氏出兵呢？”苡中给了一个合理的提议。
“我们高阳氏距此太远，我们的北方也有肃慎虎视眈眈，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姬藜说的也没问题。
“先前尧愿意出兵帮忙，他帝鸿氏却拒绝了。”商均明显知道一些内幕。
竖亥这时分析道：
“如今羌人戎狄每日策马在附近探查，一旦大量部队进驻，他们遁走就是。”
“饿极了带着一帮人来抢抢粮食，抢不到就杀马充饥，死一部分人保住更多的人熬过冬天。”
“羌人和戎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先前罴的残兵也杀了他们不少人，他们如果看到陶唐氏的军队来了，恐怕就不会出战了。”
商均挠挠耳朵：“你什么意思？我听你这话好像还想和他们决战一样。”
“难道陶唐氏派兵来不好吗？”
竖亥点点头：“没错，我们，和他们决战。”
“陶唐氏派兵不是长久之计，冬天一过，石峁国的族人们还怎么种地放羊。”
“让他们一年内不敢再靠近这里。”
“你疯了吗？我们只要找个地方......”伊祁耳略显失态的站起来吼道。
竖亥丝毫不怵，瞪了伊祁耳一眼。
伊祁耳没说什么，讪讪的坐下了。
商均和噎鸣对视一眼，噎鸣说道：“竖亥，希望你能说服我。”
竖亥指着四周广袤的农田和脚下的土地，说道：
“华夏先民艰难跋涉，披荆斩棘开荒的这片土地，是最名正言顺的自古以来。
任何胆敢觊觎的人，都将面对我们最无情的反扑，这是存亡之事。”
竖亥也已经决定这次不会像在昆吾氏时那样束手束脚。
“共工氏不会有问题的，尧承诺过我。”
听到是帝尧给出的承诺，噎鸣不再纠结，站起身来说道：“好！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商均也豪情万丈：“我商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说我不学无术，靠着父兄才能过活。”
姬藜却在一边阴阳怪气：“他石峁国算什么华夏，和羌人混居的异种。
正好让那帮羌人和戎狄围攻他们，我们好早些混过峡谷去昆仑海。”
伊祁耳被竖亥瞪了一眼，也帮腔道：“是啊，不过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死了就死了。”
竖亥心里暗骂道：“真是一对卧龙凤雏，自古以来中原王朝要抵抗北方异族，石峁国内的横山是最关键的壁障。”
“一旦羌人和戎狄拿下石峁国，我们又遇到大洪水，让他们在这安心发展几十上百年，以后遭殃的就是你们的后代。”
不过竖亥并不打算和这二人说什么大道理。
竖亥如今也算是进入了华夏的高层集团的人物，思考方式已经悄然转变。
面对关键的大事，已经学会站在更宏大的视角上看问题。
不过在面对异议和分歧时，竖亥并不打算以势压人，而是用更合理的方式。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和姬藜、伊祁耳谈谈。”
竖亥对着商均、苡中、噎鸣说道。
很快，屋内只剩三人了。
“竖亥，你也太好管闲事了吧，你要帮就自己帮吧，我带着人回我的高阳氏，顺便路过共工氏把债讨了。”
姬藜此刻终于怨气爆发，对着竖亥一顿数落。
伊祁耳则是冷眼旁观。
“姬藜，你好歹也是高阳氏的觋，就算你学艺不精，占卜不灵，你总长了眼睛吧。”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共工的预言吗？”竖亥死死盯着姬藜。
“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你这一路看到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孟冬时节那么冷的。”
姬藜本就不擅言辞，被竖亥一通输出，噎的说不出话来。
竖亥眼见给了姬藜一个大棒，又赶忙递上一颗饴糖：“姬藜，高阳氏的颛顼是你的族叔吧。”
“下一任颛顼眼看就是叔献和季仲二选一，他们二人如今就在陶唐氏。”
“你身为觋，做不得颛顼，但是你高阳氏的大祭司我听说可是老了。”
“在你前面，比你资历深的哥哥们也不少吧。”
姬藜磕磕巴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次出来之前，尧已经交代过我了，他很重视昆仑海的事情，也很重视石峁国。”
“要是石峁国亡了，羌人进驻这里，陶唐氏和石峁城中间可没有别的邦国了。”
“所以，虐鬼让你来这里，其实是给你捡了个天大的好处。”
“你想想，如果我们击退了羌人，尧必定会重重嘉奖我们，你的两个族兄也会看在眼里。”
“他二人无论谁做了下一任颛顼，想要提拔后辈的时候，会先想到谁？”
竖亥循循善诱，忽悠着姬藜，他将手拍在姬藜肩膀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虐鬼强，你也不想总是被他踩在脚下吧。”
姬藜瞪着眼睛张着嘴，点了点头。
竖亥拉起姬藜，将他推出门去：“你放心，我可是暴打了虐鬼一顿的人，有我在你怕什么，回去睡吧，你的武士就交给我了。”
等姬藜失魂落魄的离开，竖亥马上闭紧了门。
“你真无耻，竖亥。”伊祁耳双手放在膝盖前，手里把玩着尧赐给他的玉柱。
竖亥看着伊祁耳，心道：
“姬藜不聪明，可以简单搞定，至于有些小聪明的伊祁耳。”
“那就更好搞定了。”
竖亥走到火坑边坐下，还未开口，伊祁耳打断了他。
“竖亥，尧明明嘱咐我们，在外面待满一年回去，不管找不找到昆仑海无所谓。”
“只要把占卜的骨甲交给他，他自会解释。”
“你非要节外生枝，为什么不去你的有夏氏窝着，或是去哪里藏着，反正我不掺和你的事情。”
伊祁耳作为尧为数不多的族孙，地位超凡，和姬藜那样宗族内几十号兄弟的人不一样。
“忍住，忍住，这些人不是穿越者，不明白大洪水的意义。”竖亥很想给伊祁耳一拳，他努力劝服自己。
尧的苦心，竖亥明白。
气候异常必然带来饥荒和战争，尧和舜正在加紧准备着，禁酒令和禁糖令也已经差人派发给了禹。
竖亥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个由头，让各个邦国暂时安分一年。
等竖亥他们拿着占卜的骨甲回来时，尧会按照局势的需要对占卜结果进行“合理的“解释。
以此达成团结各个邦国，修筑水利工程，达成资源共享的目的。
不过话虽如此，尧还是希望竖亥能亲自去一趟昆仑海。
毕竟借鬼神名义达成自己目的这件事，尧敢做，可并不代表他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