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绥安郡主?”
柳氏先是一愣,随即嗤笑起来:“那个小贱种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成为郡主的。宪之,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以和娘开这个玩笑?”
她自然是不信的。
一个被他们顾家扫地出门的假千金,虽说有些本事,但是怎么可能一步登天,成了外姓郡主?
顾宪之看着柳氏,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娘,我没有开玩笑,方才是我亲眼所见。”
顾倾国也跟着开口,颤声道:“方才青牛镇,官府鸣锣开道,去的……就是李清馨那里,有钦差当众宣读了圣旨。”
顾倾城神色凝重,补充道:“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我也不信。”
顾倾心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柳氏的身子开始发颤,一脸狐疑的问道:“李清馨……真的被封为郡主了?一个外姓人,怎么会被封为郡主?”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是不是……是不是她找外人演的一场戏?”
“对!”
顾倾心也不相信李清馨成了郡主,立刻附和道:“对!一定是李清馨找人演的一场戏!”
顾宪之颓然地摇了摇头,捂着胸口道:“娘,这是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眼下,那位从京城来的钦差,就在咱们以前的老宅,如今李清馨的府邸里。就连绥城县令张载,此时此刻,也只配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外。”
“哐当”一声,柳氏失神,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一下子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整个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眸子里闪过浓浓的不甘。
她怎么会成为郡主?
她怎么能成为郡主!
她明明只是一个被撵出家门的假千金,更是低贱农户的女儿,怎么就忽然变得高不可攀了!
顾倾心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甚至深深地掐进了掌心,脸上却不见丝毫痛楚,只有一抹浓重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
【我明明抢了你的人生,我明明成了顾家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你过的还比我好!】
【若是我当初没有替换她的人生,那这个郡主之位,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不对,不是我抢了她的人生,是她又抢了我的人生!】
【呵呵,我亲爹,亲娘,亲祖父,亲祖母,亲哥,亲弟,全都不要了,费尽心思代替你成为顾家千金小姐!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比不过你!】
顾倾心的内心在疯狂地咆哮,抓狂。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说到底,宪之,都怪你!咱们养了她十六年,锦衣玉食,说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当初,你就是鬼迷了心窍,非要把她撵出顾府呢!”
“若是她还在咱们顾家,这泼天的富贵,就是咱们顾家的了!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顾宪之被骂得抬不起头,更是一脸委屈:“谁让她鸠占鹊巢十六年,若不是心儿受了太多委屈,我何至于把她撵出去……”
“爹,祖母,都是心儿的错!”
顾倾心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
“若不是心儿和你们相认,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实在不行,心儿……心儿亲自去找李清馨,我离开顾家,让她继续做你们的女儿!”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顾宪之顿时心疼不已:“心儿,爹怎么会怪你!只是……只是爹实在有些后悔啊!”
柳氏连忙安抚:“不错,心儿,你才是我们顾家的种,当初毕竟是滴血验亲了的。而且还验了两遍!那个李清馨不过是个白眼狼,虽说咱们做得是有些不对,可她也没念着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顾倾国也道:“心儿,大哥始终将你当做亲妹妹。只要有大哥一口吃的,就绝对会有你一口吃的。”
顾倾城跟着保证:“不错,心儿妹妹,二哥此生此世,拼尽所能,也要对你好。”
顾宪之看着女儿受委屈的模样,更是愧疚:“爹亏欠了你十六年,以后绝对不会再亏欠你半分。”
一家人围着顾倾心,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最后,顾倾心不哭了,“破涕为笑”。
柳氏长叹一声,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今日这个饭是吃不下了,咱们还是先回绥城吧!”
“好,回绥城!”顾宪之应道。
一家几口人,个个面带懊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福喜楼的雅间。
……
与此同时,福喜楼前方的一条僻静胡同里。
赵志远和赵无咎父子二人,一人拎着一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粪桶,正鬼鬼祟祟地埋伏在墙角。
赵无咎压低声音,有些怯了:“顾家的人,一会儿就出来了,确定要动手?”
“今日,这口气,必须出!”赵志远咬牙切齿!
赵无咎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感叹:“儿啊,以前的我,看到恭桶都觉得恶心。现在倒好了,闻着这味儿,心里竟然没什么不适了。”
赵志远冷笑一声:“不错,以前我也觉得恶心!被李清馨那个贱人泼了三次,我看见粪桶都想吐。可是自从咱们落魄街头,我忽然发现,这些东西,似乎也不那么恶心了。”
父子俩正感慨着,赵无咎忽然眼睛一亮,捅了捅儿子。
“快看,顾家人出来了!咱们做好准备!”
赵志远眼中闪过狠厉,将手里的木桶提了提:“顾家和咱们退婚,早就撕破了脸,没什么好客气的。”
赵无咎冷笑:“我泼顾宪之和柳氏那两个老瘪犊子!”
“既然如此,那顾倾心兄妹就交给我了。”
赵无咎一咬牙,发了狠:“泼完,咱们就回广陵,这绥城,再也不来了!”
“不错,再也不来了!”
说话间,顾宪之一家五口的身影已经路过了胡同。
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满面愁容。
赵无咎和赵志远对视一眼,猛地从墙角后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