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巨刃撕裂虚空的轰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林无锋咬碎舌尖逼出一口逆血，轮回镜的银芒在血煞宗主的威压下缩成巴掌大的光盾，裂纹蛛网般爬满镜面。
苏月的回元符药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灵力海底部传来的空响——再撑三息，这具身体就要像破布口袋似的散架了。
\"无锋！\"林青鸢突然尖叫。
少女的神族之眼泛着幽蓝微光，眼尾金纹如活物般窜上眉骨：\"他的混沌鼎......在吸收我们的灵气！\"
话音未落，血煞宗主喉间发出嘶哑的狂笑。
那具被古神之力重塑的躯体膨胀了一圈，胸口悬浮的青铜巨鼎正缓缓转动，鼎身饕餮纹张开黑洞洞的嘴，竟将林无锋溢出的灵力、黑袍老者符阵的余韵、甚至苏月指尖未及画出的符篆，全都吞了个干干净净。
\"一群蝼蚁。\"血煞宗主的声音混着两种音调，一种是他原本的阴鸷，另一种却带着亘古的苍凉，\"这鼎，连天尊的神血都能炼化......\"
\"噗！\"黑袍老者突然单膝跪地。
他结了一半的禁术法印骤然溃散，嘴角黑血滴在青石板上，滋滋腐蚀出深坑：\"这是......混沌鼎的本源吞噬。我们的灵力，反成了他的补品！\"
林无锋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攻击总差了临门一脚——他们每抵抗一分，就给混沌鼎喂了一分力量。
这样下去，不用血煞宗主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被抽干成干尸。
\"那便不抵抗。\"他突然松开轮回镜。
银芒消散的刹那，血色巨刃的寒光已经笼罩头顶。
苏月惊呼着扑过来要替他挡，却被他反手揽进怀里。
\"看我眼睛。\"林无锋低头对苏月笑，指腹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你给的回元符，够我赌一次。\"
他反手攥住怀中的初代天尊残魂碎片。
那碎片本是温凉的，此刻却烫得灼手，仿佛被什么力量激活了。
林无锋咬着牙将灵力疯狂注入碎片，脑海中炸开一道苍老的叹息：\"小子，你倒是比那几个废物徒弟有胆色......\"
\"轰！\"
血色巨刃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但在触及林无锋天灵盖的瞬间，一道金光从他心口迸发。
那是初代天尊的残魂！
金芒裹着林无锋和苏月冲天而起，竟将巨刃生生撞偏了三寸。
\"好机会！\"黑袍老者眼睛一亮，枯瘦的手掌拍在地面。
他身后浮现出九座青铜古碑，每座碑上都刻着\"禁\"字，正是他要传的神界禁术——九禁封天！
林青鸢的神族之眼突然剧烈震颤。
她望着半空中被金芒包裹的林无锋，又看向血煞宗主胸口的混沌鼎，突然尖声喊：\"哥哥！鼎口的饕餮纹在动！它要吞掉天尊残魂！\"
林无锋这才发现，混沌鼎的饕餮纹正渗出缕缕黑丝，像毒蛇般缠向那道金芒。
他咬着牙将碎片攥得更紧，金芒却仍在一寸寸被黑丝侵蚀。
\"无锋......\"
一道轻柔的呼唤从身侧传来。
林无锋转头，便见天女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
她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发间银饰坠子轻轻摇晃，在金光里泛着冷光。
\"我早该想到的。\"天女星抬手，指尖拂过他染血的脸颊，\"从你在玄冰窟替我挡下冰魄蛛王那刻，从你说'修炼不是为了踩人，是为了护想护的人'那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一片即将消散的云，\"这具身子，本就是为星核而生的。\"
\"不要！\"林无锋想抓住她的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天女星的身影开始透明，她背后浮现出漫天星斗的虚影，每颗星子都在朝她心口汇聚。
\"星核认主，需以命为引。\"她的声音混着星辰坠落的清响，\"用我的命，换你破局的机会......\"
林无锋瞳孔里映出她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微笑。
下一刻，一颗流转着星辉的珠子落在他掌心。
那珠子不大，却重若千钧，每一丝星光都在他灵力海里掀起惊涛。
\"星核......\"黑袍老者颤抖着伸出手，又颓然放下，\"这是上古星神族的传承圣物，需得纯血星神献祭神魂才能凝聚......丫头，你竟瞒了我们这么久......\"
林无锋喉头发紧。
他想起天女星总在深夜独自仰望星空，想起她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时说的\"我这条命，早该还给天地\"，想起她每次递药时故意板起的脸——原来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化作了掌心这颗滚烫的星核。
\"苏月。\"他转身将星核塞进苏月手里，\"用你的上古药典，把它融进我的轮回镜。\"
苏月抬头看他，眼底有泪光在闪。
她没说话，只是将星核按在轮回镜上。
青色符篆从她指尖涌出，缠绕住星核与银镜，三种光芒交融的刹那，轮回镜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
\"去！\"林无锋大喝。
轮回镜化作一道银虹，裹挟着星辉与药香，直取血煞宗主胸口的混沌鼎。
这一击，凝聚了天女星的命、苏月的药、初代天尊的残魂，还有林无锋全部的不甘与执念。
血煞宗主终于露出慌乱之色。
他试图操控混沌鼎抵挡，却见饕餮纹在星辉下片片崩裂。
轮回镜势如破竹，直接贯穿了他的左肩！
\"嗷——！\"血煞宗主发出非人的嚎叫。
他的身体开始龟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古神骨骼。
林青鸢的神族之眼突然亮起：\"哥哥！他后颈有块鳞片没覆盖！那是混沌鼎和古神融合的缝隙！\"
\"好！\"林无锋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锋剑。
这柄陪他从杂役房杀到外门的旧剑，此刻竟泛起金芒——是初代天尊的残魂融入了剑刃！
\"无锋，我在。\"苏月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星核的余温，\"我们一起。\"
林无锋转头看她。
少女发间沾着血污，眼尾的泪却还没干，可她的笑容比星核更亮。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破庙避雨，她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他时说的\"我们一定能活\"，想起在药庐里她熬夜替他熬制洗髓丹时泛红的眼，想起所有艰难时刻里，她始终站在他身侧的温度。
\"好。\"他反手扣住她的手，\"一起。\"
青锋剑裹挟着两人交缠的灵力破空而去。
这一剑，劈开了血煞宗主的护体罡气，劈开了古神骨骼的鳞片，最终没入那道细微的缝隙——
\"咔嚓！\"
混沌鼎突然剧烈震颤。
原本吞噬灵气的饕餮纹全部倒转，竟开始吐出黑红色的污血。
血煞宗主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他惊恐地看向林无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不可能......混沌鼎是......\"
\"是你贪心不足。\"林无锋踩着他的胸口拔出青锋剑，\"这鼎吞了太多不该吞的东西，包括你的魂。\"
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九道漆黑如墨的闪电从云端劈落，每道闪电都裹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林无锋瞳孔收缩——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雷，而是混沌鼎的本源之力在反噬！
\"快退！\"黑袍老者急吼。
他刚撑起禁术屏障，第一道闪电便劈了下来。
屏障瞬间破碎，老者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吐了口黑血。
林无锋将苏月和林青鸢护在身后，轮回镜重新展开，却在第二道闪电下出现蛛网裂纹。
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正在疯狂流逝，星核的力量已经消耗了七成，初代天尊的残魂也变得微弱。
血煞宗主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
那些被混沌鼎吐出的污血重新钻入他体内，他的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竟比之前更加强大了几分！
\"哈哈哈哈......\"他的声音恢复了古神的苍凉，\"混沌鼎，岂是你们这些蝼蚁能伤的？\"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比之前更盛的血色巨刃，\"这次，我要把你们的神魂都炼成鼎灵！\"
林无锋感觉喉咙发甜。
他看向身侧的苏月，她的嘴唇已经发白，却还在强撑着给他输送灵力；林青鸢的神族之眼布满血丝，显然已经透支；黑袍老者靠着墙，气息微弱得几乎要消散......
血色巨刃的寒光笼罩下来的瞬间，林无锋突然感觉到怀中的初代天尊残魂再次发烫。
那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子，准备好......这残魂，还能再拼一次......\"
而在更远的虚空里，一道模糊的人影负手而立。
他望着下方的战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有意思，这小子......倒真像当年的我。\"
血色巨刃落下的轰鸣中，林无锋握紧了苏月的手。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能听见妹妹的低唤，能听见老者的叹息——
但他更清楚，这一战，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