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王镜已整理好衣冠。她习惯性地在脑海中轻唤系统,完成每日签到。
【当前时间:东汉兴平元年八月十五】
【叮——签到成功,获得“月饼(一盒)”】
看着突然出现在案几上的雕花漆盒,王镜不禁莞尔。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中秋节,但系统倒是很会应景。她轻轻掀开盒盖,六枚精致的月饼整齐排列,熟悉的甜香扑面而来。
“文若可醒了?”
她转头询问侍从,得到肯定答复后,便亲自捧着食盒往偏厅走去。
荀彧正在窗前煮茶,见王镜进来正要行礼,却被她抬手制止。
“尝尝这个。”王镜将漆盒推到他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偶然寻得的节令点心。”
荀彧好奇地拈起一枚,只见饼皮金黄,上面压着精美的花纹。
“……这是?”
王镜已自顾自地切开一枚豆沙馅的,“这叫月饼。八月十五月圆时吃的。”
她顿了顿,想起这个时代尚无此俗,又补充道:“我听人说,这天对着满月吃饼赏月,寓意团圆。”
荀彧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莲蓉在唇齿间化开,他不禁会心一笑。
王镜饶有兴致地托腮问道:“文若觉得这月饼滋味如何?是偏好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荀彧正小口品着莲蓉馅的月饼,闻言拭了拭嘴角:“说来惭愧,彧自幼饮食清淡,倒是头一回尝到这等精巧点心。”“这甜而不腻的莲蓉倒是合宜,咸味的想必也别有风味?”“咸月饼里头常裹着蛋黄、火腿之类的馅料。”说罢,王镜从漆盒中取出一个咸蛋黄馅的月饼。
她用竹刀将月饼一分为四,金黄的蛋黄如旭日般嵌在酥皮中央,“文若尝尝看?”
荀彧接过时,小心咬下一角。咸香的蛋黄与酥皮在唇齿间交融,让他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
“如何?”王镜撑着案几倾身向前。
荀彧细细品味良久,“这咸月饼初尝觉得新奇,再品却愈发适口……”
王镜噗嗤笑出声:“那文若这是选咸的了?”
荀彧轻声道:“咸者,五味之本。看似平淡,却是根基。况且……甜食易腻,这咸香倒更合彧平日饮食。”
原来荀彧是咸党。
可王镜却是坚定的甜口爱好者。
还好后来分月饼的时候,荀谌想都没想就拿了花生馅的。
甜党+1。
……
午后暖阳斜照,王镜与荀彧信步闲游,不知不觉已至城郊。荒草蔓生的小径尽头,一座古刹静静矗立。斑驳的石阶上苔痕青青,朱漆剥落的山门半掩着,门楣上“琉璃寺”三个褪色的大字依稀可辨。
“没想到颍川还有这样的地方。”王镜拂开垂落的藤蔓,抬脚就要跨过门槛。
“主公小心些。”荀彧轻声提醒,下意识地拽住她的衣袖。
院内古柏森森,枝桠间漏下细碎的天光。正殿的琉璃瓦早已残缺不全,但飞檐下的铜铃仍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越的声响。
荀彧轻抚经幢上模糊的铭文,声音里带着追忆:“这寺荒废怕是有二十年了。当年香火鼎盛时,家父常带我来此听经。”
王镜饶有兴致地挑眉,“哦?那文若可还记得当时讲的是什么经文?”
“是《金刚经》。”荀彧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略显惊讶,“主公也通佛理?”
其实王镜对佛理一窍不通。她笑而不答,信步走向正殿。
忽然一阵穿堂风过,殿门吱呀一声洞开。
王镜驻足观望,道:“这风倒是会挑时候。”
荀彧轻声道:“或许是天意要让主公一观这寺中仅存的完整佛龛。”
二人遂踏入正殿。荀彧整了整衣冠,在佛像前郑重跪下,合十低语:“一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二愿明主安康,政通人和;三愿……”声音渐低,几不可闻。
王镜倚在门边,似笑非笑:“文若这第三个愿望,莫不是求个锦绣前程?”
荀彧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从容应答:“彧的前程,早已系于主公一身。若说私愿……”
“只盼有朝一日,能再见颍川学子负笈从师之盛况。”
荀彧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怅惘,“颍川……当年书院林立时,每逢朔望,各郡学子负笈而来。钟鼓声,诵经声,辩论声,终日不绝。后来战乱四起,书院凋零……”
王镜闻言,若有所思。
“文若可知,要重现文教盛况,首要之事为何?”
荀彧不假思索:“当广建学堂,延聘名师。”
王镜却摇头:“非也。文教之兴,首在养民。当先使百姓仓廪实、衣食足。试想,若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余力读书?”
荀彧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主公此言,令彧想起管仲之说。”
王镜点头:“我命人清查隐田,减轻赋税,正是为了度过灾情,与民休息,待百姓安生乐业,再议兴学之事。”
“主公英明。彧方才浅见了。”
“你我何须说这些。”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对方,相视一笑。
荀彧眸光微动,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他凝视着王镜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她眼中跳动的光芒比琉璃寺残存的彩绘还要夺目。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眼前这个人从不只是用权力在统治,而是用某种近乎神迹的魔力在重塑这个世界。
那些破碎的、黯淡的、被战火摧残的,都在她手中重新焕发光彩。
就像野梅能在瓦砾中开花,她总能在废墟上重建乐土。
颍川如此,豫州如此,将来……